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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打细算_170(1 / 2)





  我心想,难道我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胖子了?

  那天休息时九叔找我过去聊天,他几乎是我的朋友了。他说我给他的药特别好用,他很感谢我,让我隔天中午再去他那里,他要送我个礼物。我推辞了半天,他却坚持,让我中午必须过去。

  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去找他,却发现他那屋子从窗户里冒出烟来,我一边喊人一边使劲推门,却怎么都推不开,最后只能硬撞。等我冲进屋里发现是柜子里起火了,而九叔就躺在沙发上,叫他他也不回答,大概是晕了。我赶紧着把他

  扶出去,让他在地上平躺好,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报警,切断电源,寻找就近灭火设备……就像我曾经在银行无数次演习过的那样。九叔跟我们不住一个区,而中午狱警值班的人又少,等大队人到了现场时,火已经被我灭得差不多了。

  我受到表彰奖励,还给我扣了个英勇救人的帽子。那时起火的是柜子里的卫生纸,谁都不知道好端端地为什么会起火。直到那天九叔躺在床上,抽着烟跟我说,“安然,救火这事儿,搁别人可能只能算减刑,但是减刑再减也得服役满原判期的一半儿。你不是个坏孩子,我从来没看错过人。就算犯了什么罪,这两三年也赎够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关系,好好利用一下吧!如果能被批个假释,也许没多久就可以出去了。”

  他隔着烟雾问我:“这份礼物不错吧?”

  我瞪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

  当月的探视,杨晓飞兴奋不已,说他们知道了我英勇救人的事迹,正在跟监狱长联系向最高法申请假释。

  三个半月后,我收到了假释通知。

  又一个月,我终于结束了各种学习,各种程序,各种检查,换上我进来之前的衣服,拿好自己当时上缴的私人物品,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为我一个人开启。

  门外正是阳光明媚的暮春。

  这是个标准的荒郊野外,一条红砖路延伸向远方。路旁有大丛的野花,开得星星点点。

  风从脖子里软软地吹过,带着空旷而自由的味道。我深深地呼吸,植物的清甜充满了肺泡。

  只一道墙,便隔出两个世界,里面没有四季,只有作息表,而外面,外面是天堂。

  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已经有俩人奔过来。

  “安然哥!”最先跑到眼前的是杨晓飞,居然穿了件彩色衬衫,像只花花绿绿的肥虫子。他自动自觉地把我手里的小包接过去。吴越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又觉得不解气似的一把抱住我,“你他妈的可算是出来了……”我笑笑,眼睛被阳光照得刺痛,“是呢,我又出来为害社会了……”

  “放屁!”吴越骂骂咧咧地放开我,指指身后,说:“我们都来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慢慢朝我走过来的是暮雨、老爸和曹姐,确切的说,是暮雨和曹姐扶着老爸。

  三年的时间,父亲偶尔也过来看我,可我仍能明显得感觉出父亲的苍老。面对这个生我养我的人,压在心里那些说不出口的歉疚忽然地翻上来,我憋了半天才叫了句:“爸……”而后便盯着脚尖抬不起头。

  颤巍巍地手在我光亮的脑袋上摸了又摸,老爸看着我好半天,然后不知从哪儿拿出顶棒球帽给我扣上,说:“傻孩子,行了,回家吧……”

  衣袖被人轻轻拉住,我一看是曹姐,那双大眼睛里全是眼泪,只要眨一下就得流下来。我赶紧冲她龇牙一笑,“曹姐,你要是不怪我了,你就给我笑一个,你要是哭,我扭头就还回那门儿里去。”

  曹姐噗的笑出来,眼泪被抹掉,“你啊,还是这么不着调,赶紧回家吧!”

  “姐,你真不怪我了,我害得你丢了工作。”

  “不怪你,但是不代表我觉得你做得对……至于工作,我现在的工作更好。”曹姐还是那么正直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