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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1 / 2)





  “呵呵,这是当然,你老子别的不行,没你厉害,这海城里的人脉还是有些的,这点小事有什么难的,这海城里最好的药铺就是济世堂了,听你福叔说,那儿的大夫不错,可是……呕……”

  到底是酒喝得多了,再次干呕了一下的陈大富甩了甩脑袋看着自己儿子嫌弃的脸色很是不悦地说道:“你小子,别看不起老子,等我翻本了,我……”

  看着又开始跑题,说着不着边际的酒话的父亲,陈东脸色更是不悦了起来,说道:“翻本?这话你说了多少次我就不说了!你要是真让我看得你这做爹的,有本事你把我给你打听消息一块钱还我!”

  “东子,你,就是……不就是一块钱吗?想当年我刚拉洋车那会儿一天就给挣回来了!”

  “你也知道是过去,过去我的爹不喝酒不抽大烟不赌钱,还说要给我攒学费!可是现在呢?你以前挣得积蓄败光了不说,你现在每天在外面少欠些债,家里就已经很高兴了!”

  “你个臭小子……”

  见父子两人眼看就要吵了起来,一旁的大梅看看一脸怒色的儿子和一旁脸色铁青的丈夫,到底还是喏喏地张张嘴,没敢说话。

  听了儿子话儿,陈大富脸色很不好,只是骂人的话说了一半,从儿子眼中看出了失望的他突然想到了过去种种,随即脸色便有些讪讪了起来道:“都那么久的事儿,提那些干嘛?福子和我说了,济世堂的王大夫,人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他收学徒的要求可是很严的,别看是个下九流的行当,可这毕竟是门手艺,咱这样的人家能吃饱就不错了。你识字儿又会说些洋鬼子话,你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到底是有些可惜了,东子,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当药徒吗?”

  陈东看着一脸可惜的父亲,似嘲讽似无奈地说道:“还说这些干嘛?家里这样,还有弟弟的药钱,这些哪样不得花钱!”

  “哎!就你有钱!非得给阿升买药吃,阿升那羊角疯的病哪是吃药可以治好的!”说着他摸了摸口袋里赌输了的仅剩的留着明天买烟的几毛钱,嚷嚷道:“算了,算了,你老子我明天幸苦一趟,买点东西去上那济世堂找那王大夫。”

  听到这话,陈东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陈大富,陈大富在儿子的注视下偷偷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烟枪,吸溜着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是你爹……”

  第70章

  第二天一早,当陈大富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出房门的时候, 陈东等人已经在吃着早饭了。

  “大富, 你醒了?我去给你盛粥去!”大梅一见丈夫起床, 立马跑到了厨房去了。

  陈大富哈欠连连看着桌上又是山芋头不满地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又是这些…….”

  对于陈大富的抱怨嘟囔, 陈东没有任何反应,而几个小的们看到大哥的样子也依旧是在埋头吃着饭。在这个家里,他们早就练就了看大哥脸色行事的本领。

  没人理睬陈大富,除了他们的母亲大梅。

  “来了,来了,大富,你喝点粥, 这山芋和昨天不一样, 很甜的!”

  陈大富接过碗, 拿着筷子在粥里搅了搅,嫌弃道:“这算什么粥,我看是水还差不多,就几粒米数都能数清!”

  对于陈大富喋喋不休的抱怨, 陈东依旧视若无物, 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后,他看着陈大富说道:“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去济世堂找王大夫吗?你吃好了吗?”

  看着大儿子漫不经心似的蔑视、白眼,和话里的嘲讽,陈大富一股火直冲向了脑门,道:“我是你老子,臭小子, 又是那眼神,你……去就去,以为老子真没钱吗?”说完,就从马褂的口袋里掏出了昨晚仅剩的几毛钱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陈东看着桌子上的几毛钱不禁嗤笑了几声道:“就这点钱,买些东西也是可以的。总比留给你抽大烟强。”说着陈东就将桌子上的钱收了起来。

  “娘的,你老子抽大烟怎么了,不就没钱吗?你……”见大儿子一边收了钱一边还冷言冷语的样子,早上没吃多少的陈大富此时气都气饱了,他铁青着脸梗着脖子一副要动手的样子。只可惜直起了身的陈大富刚扬起的枯瘦手臂还未落下就已经被陈东一把给握住了。

  陈大富个头很高,长时间的拉车让他有些驼背,早年的他还是个身强力壮的农家汉子,只是这些年又是抽大烟又是喝酒,加之年纪渐大,身子骨早就不如以前了,整个人脸色蜡黄,站起来瘦像个麻杆似的。而相比较陈东每天东西城里头乱跑、偶尔也会下意识去东城武馆学几招练练活动活动筋骨,身体可是比陈大富要强壮不少。

  父子两人站在一起,陈东看起来比做父亲的陈大富还要高上一些。个头上的优势再加上本身的气势,陈东直接就碾压了陈大富。

  甩掉父亲的胳膊,陈东一脸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第一次动起手来的父亲。以前和父亲的感情有多深厚,现在他心里就有多伤心。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想打我?可你看看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最终,陈东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将手里的几毛钱放在了桌子上,转身走人了。

  走出屋子,陈东抬头看了看天,深深地吐出了口气。

  西城济世堂,一大清早的,也没有抓药看病的客人,这间不大的药店里很是冷清。刚从床上爬起来的阿德伸了伸懒腰,拿着块碎布擦了擦柜台,看着同样懒洋洋地小顺子,便有些不满地说道:“顺子,还不快把柜台椅子给擦一擦,一大早地竟然比我起得还晚……”阿德一边念叨着一边来到了内侧摆放着地一排排药柜处,开始查看着每个抽斗中的药材。

  陈东刚一进药店,擦着柜台的小顺子就连忙上前招呼道:“这位……”顺子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穿着破旧马褂的少年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你是来抓药还是来看病的?

  “都不是,我没病也不是来抓药的,我是……”

  “不看病也不来抓药,上我们药店来干嘛?找事吗!”正背着身看着抽屉里的草药的阿德这会儿听到了陈东和顺子的对话,便转过身对着陈东大声嚷嚷道:“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店的王掌柜医术那是杠杠的,这附近可都是出了名的……”

  “阿德,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怎么又嚷嚷了起来?你这脾气真是得罪了多少客人!”药店掌柜王大夫一边说着话一边掀开了粗布帘子走了出来。

  “师傅,这次可不是我脾气的事儿了,是这个人来找茬的,你说大清早地来咱药店既不是抓药也不是来看病的,这不是……”

  “哎!德子,你这想法不对,可能是人有其他事呢!”说着,王大夫便走到了陈东面前,捻了捻胡子,上下打量了番陈东说道:“这位小伙子,不知你来我这药铺有何贵干?”

  陈东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有些发白一脸慈眉善目身着长衫的王掌柜,想到父亲打听到的消息和自己从别人口中了解到的消息一致,都说这王大夫医术一般但却是个心地极好的人。看着眼前这个面善的王大夫,陈东觉得所言非虚,至少从面相上从刚刚说的话和表现上来看,这王大夫应该是个很和善的人。

  事实上,陈东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周围附近打听了解过王大夫了,在昨天之前,他就知道了有关王大夫很多的事情。托父亲从其学徒那里打听只不过是为了验证打听到的消息,特别是关于王大夫的人品是否属实罢了。毕竟耳听为虚,传闻不一定真实。

  “您就是王大夫吧,王大夫久仰了,其实我是想来向您讨口饭来吃的!”说是讨饭,但陈东不卑不亢地样子,一点儿也看不出讨饭的姿态。

  “哦……讨口饭?”听了陈东的话,王大夫再次上下打量了下陈东,有些迟疑地说道:“你多大了?我这药铺现在……”

  “哼,哪来的小子,讨口饭讨到这儿来了。也不打听打听,我师傅可是名医,他可不会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收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想来找我师傅拜师的人有多少!我师傅都没收!”

  一听到陈东的话,阿德再次不高兴地对着陈东再次嚷嚷了起来。等说完了陈东,他立马就转身换了幅嘴脸,一脸奉承地看着王大夫道:“师傅,你别被这不知天高低厚的小子给蒙骗了。您可是神医,这附近谁不知道您啊!我看这小子就是个赖子,师傅!你可得小心点儿!”

  听着徒弟的话,王大夫略得意的抚了抚胡子,说道:“阿德,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做人要低调,为人要谦虚,知不知道吗?人家小伙子说不定是真的慕名前来拜师的呢!”

  虽然是教训的话,但是一旁的阿德却是没有任何害怕气馁,依旧谄笑道:“师傅,还是您神机妙算,我看应该就是冲着您神医的名头来的,您就是心善,悬壶济世说得可不就是您这样的!要是别的……早就……”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师徒俩,陈东嘴角抽了抽,看来他打听的消息有些还真对上了。济世堂的王大夫医术一般但为人心善,经常给些穷人免费施药,不过也有传言说此人好听些奉承阿谀话,之所以免费赠药只不过是因为好虚名。

  很多人为免费求药,于是渐渐地都违心称赞其为神医。不了解或是外地刚来海城的人或许听了这王大夫这神医的外号,真会以为王大夫是因为其高超医术被称为神医,实际上,这神医的称呼真的只是个称呼,没有任何实际意味。不管怎么说,王大夫是真善良还是好虚名,现如今的王大夫都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陈东来药馆当学徒药工这个决定说是因为反洋运动没有收入,但其实他很早之前就有过这个打算,因为弟弟阿升的病每月的药钱并不便宜,他挣得那些洋钱虽然看着很多,但买了药之后也就只够一家人勉强维持生计。翻译的工作很不稳定,他人又看着年纪小,码头上人蛇混杂,眼红他的人不少,好几次要不是他见机逃得快,钱被抢不说,估计说不定可能连命都得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