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头脑复杂的人

“皇后不必多说，朕明白你的意思。”皇帝笑了笑，道：“朕现在和皇后想得是一样的。”

“江北城！”

“臣子在！”

“你医治皇后有功，医术精湛，连多年为皇后请脉配药的老御医都比不得，朕和皇后都甚是欣赏你身上的才能，江家世代都是御医，也深受先皇和朕的信任，你可愿进宫，朕封你为御医长，带着诸位御医，一同为皇家效劳，如何？”

年仅十六岁就被封为御医长，这在天顺朝是史无前例的。

江北城双膝跪地，众人都以为他要磕头谢恩时，却不想他道：“谢圣上隆恩，但望圣上恕罪，臣子，不愿！”

殿内众人皆是愕然。

皇帝眼中流露出一丝兴致：“你这是嫌朕给的封赏低了？”

“臣子不敢。只是臣子当初习医是兴趣使然，而且臣子也抱有悬壶济世的伟愿，不敢妄言要拯救天下黎民，却是想为尽可能多的病患者送上一些扶持，若与名利扯上关系，那便违背了初心，臣子年纪尚轻，自认没见过什么世面，研医学习的还需太多，所以志在云游治病，不想有生之年固守宫中，还望圣上体谅。”

江北城一字一句，句句恳切。

皇帝闻言大笑了三声：“好！好！年纪轻轻，医术超群，不骄不纵，不为名利所惑。如今这样的年轻人实在不多见了。好，好啊！江家时代为医，墨守成规，没想到到了这一代，倒是出了个才能出众，谦恭有度却又桀骜不驯的少年人。回头我得好好问问江御医，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的。”

皇后的眼神微不可见的波动了一下，继而笑道：“是啊，这江公子才识皆是不凡，日后要让太子跟着好好学习才是。”

“别提那个混账，等三个月到期，他从启延宫出来了再说！”提到太子，皇帝瞬间变了个脸色，仿若那不是他亲生儿子一般。

没理会皇后暗下去的眸光，皇帝又看向江北城，道：“既然你存着更高远得志向，不愿困守宫中，朕也不好强人所难。但你治好了皇后的顽疾，总归大功一件，赏赐是一定不能少的。从今天起，朕封你为天顺朝的世子，并赏江家白银千两，绸缎白匹，你不必守在宫中，仍可继续你的悬壶济世，但若朕传召你进宫诊脉，你需随传随到，如此这般，你意下如何？”

“圣上体谅，臣子感怀，若日后圣上需要，臣子必效犬马之劳，以报圣恩！”

“好了，起来吧。”此时皇帝看向江北城的眼光中俨然都是欣赏，这少年举止得体，张弛有度，年纪轻轻就做到这般，实属不可多得，“以后在朕面前，你就不必自称臣子了，既然已被御封世子，日后就和你父亲一样，称臣吧！”

“臣遵旨！”

江北城从宫中回到江府后，封赏的圣旨也随之而至。

江家世代在宫内为医，虽衣食住行上也称得上是大门户，但也已数十年没什么功绩，只有数代传承下来的“御医”这一个饭碗，人都想往高处走，突然间江家出了一个世子，自然人人喜色高涨，感觉门楣生辉，风光无限。

晚上江老爷子大摆盛宴，江府上下齐聚一堂，庆祝这桩喜事。

江北城喝过祖父和父亲亲自斟满递上的酒，就已不胜酒力为由回房休息了。

大厅内喜气腾腾，一片欢声笑语，不时有碰杯换盏的声音传出，人人都面露喜色，说着江家定会自此节节高升的吉利话，更有众多叔伯兄弟对江北城的夸喻和称赞，以及对已喝的脸色微醺，却仍掩不住一脸骄傲自得的江父的恭贺和奉承。

而本应作为宴席焦点的江北城，此时却躺在自己房内的床上，一只手臂在头下枕着，方才喝了两杯酒，此刻盯着上方床幔的眸子里却是一片清明。

今日为皇后施针时，十二道穴位扎得皆精确无比，本该顺利排出的淤块却在颅内被气血冲撞，从而引发剧痛，一直找不到原因，最后千钧一发时能够助皇后脱险，是因为江北城发现，皇后头顶的百会穴早已不知被何人在神鬼不觉中悄悄封上了。

百会穴乃助头脑气血畅流的重要穴道，如若封上也就导致气血流动的慢一些，对人体也无甚大碍。但他今日施针的十二个穴道，皆是助血快流的大穴，可就因为被封住的百会穴，一快一慢的矛盾冲突下，导致气血回流，经脉紊乱。淤块更是在两股相反力量的作用下，在颅内盘旋回转，久久不被排出，才引得人头痛若裂，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