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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1 / 2)





  陆琛垂眸看着她,像是定了神,漆黑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雾宁看得心惊,晃了晃他手臂,“陆琛,你怎么了,是不是怕老爷找人杀你,你别担心,相公......”

  “雾宁,我不怕他。”陆琛说得铿锵有力,“以前或许怕,现在不怕了。”他抬手轻轻拂过她凌乱的发,语气温和下来,“边溪暗流浮动,你怎么想着来这,你要知道,若不是我.....”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雾宁却听懂了他的话,若不是他叫人及时收手,她或许就死在将军府了,想到这,她更相信他不是坏人,定是被逼的,“陆琛,老爷是越西国的奸细,朝廷不会姑息他的,你等等,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到他了。”

  陆琛眸色未动,定定地看着她,风牛马不相及道,“你好像又瘦了,我记得有段时间陆春说你胖,你还嘴说自己是喝水都会胖的人,怎么突然瘦成这样子了?”那时雾宁不到13岁,新请来的厨子擅长各地甜食,雾宁贪嘴,没多久脸上就长了许多肉,陆春经常笑她,她也不恼,该吃吃该喝喝,心情好得不得了。

  雾宁也想起那段时光,心里难受得厉害,那会懵懵懂懂,以为会那样和他们过一辈子,哪儿想过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想到那个嘲笑她的男子,她四周问了问,“陆春呢,怎么没见着他?”陆春是陆琛最亲近的兄弟,每次陆琛外出办事陆春都会跟着,她记得好像上次和陆琛回京也没遇着陆春,还是花婆跟着的。

  陆琛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眼神望向漆黑的天际,没有作声。

  雾宁心头升起不好的感觉,又想起她离开的晚上,急切催促她离开时陆春脸上的表情,她心跳漏了两拍,“陆琛,陆春呢?”

  “他死了。”

  雾宁难以置信的瞪大眼,鼻尖通红,“怎么会......”他明明最惜命了,院墙下偶尔有只壁虎都会吓得他脸色苍白,那种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死去?想到某种可能,雾宁不禁泪如泉涌,身子跟着颤抖起来,嗫喏道,“他是不是......”

  “不是。”陆琛打断她,“他是为了救我死的,你别愧疚,他的死和你没关系。”

  雾宁不信,那晚她跑出去后,老爷专门派人在城门口堵她,若发现是陆春放她走的,怎么可能轻易饶过他。

  陆琛的手搓着她一小嘬头发,眼底荧光闪烁,他没骗雾宁,陆春确实为了救他而死,他将所有的事扛在自己身上,承受着剥皮的痛苦而死的,陆春的死,他难辞其咎。

  “雾宁。”陆琛低低叫她,“谢世子对你好吗?”

  雾宁泪眼婆娑,捂着嘴小声哭泣,见她这样,陆琛没有再问这个问题,单手搭在她肩上,语气变得很轻,“谢世子黑白分明,你从未参与过任何对元周国不利的事,他没理由对你不好,况且,真要论起来,以你的家世,不定谁高攀了谁。”

  谢家在谢国公手里没落,直到谢池墨受皇上重用戍守边境才重新在朝廷有了威望,然而比起那位军功赫赫的人物,他要是活着,雾宁何至于遭受这些?

  雾宁兀自沉浸在失去好友的沉痛中,并没细听陆琛说了什么,她抓着陆琛手,难过得说话断断续续道,“陆琛,你要好好活着,别为老爷卖命了,他不值得。”若没有他在背后煽风点火,元周国不会死这么多人,不仅仅是元周国的人,越西国的人死伤也不计其数,身为帝王,该以天下百姓安危为重,而越西国皇帝却利用百姓性命试图深入元周国,他难道不知道谢池墨得知事实后会大开杀戒?

  明明知道还那么做,可想而知他压根没把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

  而老爷是越西国的人,为那种帝王效命的人怎么会是好人?

  他不值得陆琛的追随。

  见陆琛不答,雾宁心跌入了谷底,近乎祈求的语气道,“陆琛......”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担心我,这世上,但凡能活着没人会选择死。”说到这,陆琛眉头皱了起来,随即岔开了话题,“雾宁,你离开京城时,朝堂的局面如何?”

  雾宁摇头,她整日窝在院子里,甚少打听朝堂上的事,只知道国公爷彻底和楚家撕破了脸而已,想到这,她问陆琛,“楚国舅和老爷有关系吗?他和国公爷不对付,他会不会也是越西国的奸细?”

  见她知道关系婆家的事儿了,陆琛心头更为复杂,思忖道,“楚国舅那人爱慕虚荣,说他结党营私我信,卖国求荣的事他应该不敢。”楚家在朝堂地位不低,楚家之女又贵为皇后,除非楚家人自己想做皇帝,否则脑子进水才做那等以下犯上的事。

  雾宁不了解楚国舅不予评价,她担心的是老爷到底是什么身份,会不会对国公爷不利,她直截了当问陆琛,“那老爷到底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陆琛咧着嘴角轻轻笑了笑,神色轻松不少,似乎又回到雾宁记忆中那个令人如沐春风的男子,只听陆琛道,“今时局面复杂,知道得越多不见得是好事,无论何时何地,我希望你好好保重自己。”

  雾宁心底升起不安,正想再说点什么,外边忽然亮起了光,嘈杂的脚步声纷至沓来,雾宁心惊,焦急地推开他,“人来了,你快走。”

  “雾宁,边溪不比京城,人心险恶,除了谢世子和他的亲信,其他人的话你都别信。”说完,陆琛灭了火,嗖的声望坟地的方向跑。

  几乎陆琛刚没声,谢池墨就带着人到了近前。

  人群里,谢池墨身长玉立,脸上冷得可怕,雾宁擦了擦脸上的泪,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好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被谢池墨冷飕飕的眼神吓回去了,直到刘辉带着人从坟地方向跑来禀报,“他们把暗道设在坟地,我们找到的时候暗道已经堵住了。”

  话完,刘辉偷偷觑视了眼雾宁,心头为自家世子叫屈,亏得他家世子听说雾宁不见就带人到处找,原来人家跟旧情人见面来了,都说雾宁是只兔子,他觉得压根是条狼,喂不熟的白眼狼。

  雾宁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凶神恶煞,自始自终没解释半句,回到住处,春香打水服侍她洗漱不住的问她怎么了,雾宁忐忑的望着窗边坐着的谢池墨,小声道,“我找着陆琛了。”

  春香瞬间哑口,心想难怪谢池墨脸黑得像煤炭似的,原来在吃醋呢,她想了想,语重心长劝雾宁,“他为越西国卖命,就成了您和世子爷的敌人,您不该和他见面的。”

  “他不是那种人,我知道他是身不由己,杀戮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雾宁没办法将陆琛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人联系起来,说到陆春的死,他也很难过,“春香,你不知道,跟在老爷身边的人,如果不能为他所用,那么下场就只有死。”想想那些试图逃跑的人,哪个被抓回去不是死了?

  雾宁偷偷的去看谢池墨,见他望着陆琛送她的手镯愣神,她将棉巾递给春香,慢慢走了过去,“我想劝陆琛离开老爷身边,他不听,我问他老爷的身份,他不肯说,相公,如果他真的落在你手里,你能不能放他条生路,陆春已经死了,我不想他......”

  谢池墨漫不经心转着手镯,鼻孔里哼了哼,“我要是落到他手里呢?”

  “他一定不会伤你的。”雾宁斩钉截铁道。

  “你倒是了解他。”谢池墨嗤笑了句,雾宁拉开凳子,坐在他对面,眼神无比的认真,“他最希望的就是我能成亲,你是我相公,他绝对不会伤你的。”雾宁就是相信陆琛不会那么做,就像陆春,即使陆琛说他的死和自己没关系,但雾宁明白,他是不想自己活在愧疚里,因为陆春是因为自己死的。

  谢池墨又哼了声,修长的手指不知碰到手镯上的什么东西,手镯突然咔嚓声,环变大了,谢池墨手指轻轻用力,里边突然露出角白色的纸,雾宁诧异的凑上前,“里边藏了纸条、陆琛没和我说这件事啊?”

  四四方方的白纸,啥都没写,谢池墨将手镯阖上,重新戴在雾宁手腕上,吩咐春香,“叫刘贤他们过来。”

  春香端着水盆匆匆出门,屋里只剩下夫妻两,谢池墨面色凝重的问雾宁,“你和他都说什么了?”谢池墨不是黑白不分之人,秦源在半个时辰前回来了,通州的确是越西国在元周国设的据点,不过被人一把火给烧了,秦源认真搜查过,山里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十之八.九是自己人做的,也就是那位帮他们的婆子最可疑。

  秦源说那个婆子认识雾宁手上的镯子,也就说她认识陆琛,真要是她纵的火的话,陆琛可能并不是死心塌地为那位老爷卖命的人。

  雾宁把她和的对话一五一十背下来,谈及老爷的身份,她有些遗憾,“陆琛不肯和我说他的身份。”只要陆琛告知老爷的身份,谢池墨就能把越西国的奸细连根拔起,他就不用再受任何人摆布,但他就是不肯。

  谢池墨反反复复看着手里的白纸,眉头拧成了川字,待刘贤他们叩门,谢池墨起身走了出去,“你这几天别到处走,有什么事叫刘询通知我。”要应证自己猜测是否准确,得先把纸条上的内容弄清楚再说。

  一盏茶的工夫后,刘贤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难怪那些人想方设法要捉雾宁回去,她身上藏着的秘密斩断那些人半条胳膊了,他说话声音都是飘的,“世子爷,纸条的名单是真的吗?”

  刘辉莫名,“这些都是什么人,我咋不认识?”

  刘贤拍了下他胸口,指着纸条上的小字道,“赵世文,上一届新科状元,李向齐,翰林院编修,今年刚任刑部郎中......”名单的人官职都不高,但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其中好多位被皇上称赞过,此时名声不显,但再过几年......刘贤不敢细想,之前谢池墨就截获过大批名单,想想这份,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纸条上的内容属实的话,朝廷怕是要被搅得天翻地覆了。

  “真实与否得让皇上下令严查才知,刘辉,你想办法把名单呈上去。”谢池墨没料到雾宁身上藏着这么大的秘密,陆琛或许是怕她被抓回去的话没命活,只要有这份名单在,那些人就不敢轻易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