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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2 / 2)

  满朝文武,哪个会在意中州顾家?连个眼神都没给。中州顾家气了个倒仰,急中生智,跑去请定国侯狄其野出来说话。

  据说狄其野听顾家来人说完,笑得差点把酒杯给砸了,末了回了一句:他顾烈睡不睡人,与我何干?你们管得也够宽的。

  这一句话,不仅让中州顾家恨上了他,这种对陛下不敬的言辞,尤其是对王嗣毫不在乎的态度,又在文臣中掀起了参狄其野心怀不轨的浪潮。

  顾烈本来就烦,对着这些参狄其野的本子更是头痛,干脆把这些本子送去了定国侯府。

  顾烈的意思很明白,有人说你坏话,你自己写个折子给我解释清楚。

  狄其野的回应更明白,潇潇洒洒八个大字:无话可说,任君发落。

  于是第二天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定国侯又又又惹了陛下生气,又又又被陛下圈在定国侯府不许出门。

  狄其野被关了十日,带着送到定国侯府的帖子,进未央宫赴宴。

  他穿了一身君臣初遇那时相似的白衣铁甲,白衣是干干净净的白衣裳,靴是白绸靴,铁甲是小兵才穿的简单背甲,二十八岁的定国侯比当年神兵天降的少年出落得更为潇洒英俊,却是一样的战意逼人。

  可虽然陛下不乐意提,这到底是生日宴。

  近卫想拦住定国侯,但他腰间挂着虎符,手里玩着侯印,何况陛下给过他进宫不必通报的恩宠,近卫思来想去,没敢动。

  于是定国侯一身白,像只接引仙鹤一般进了未央宫,顾烈额角青筋一跳,沉了脸。文武群臣都等着看好戏。

  明明是大楚帝王的生日宴,气氛却凝重得好似祭祖。文武群臣知道陛下不高兴,不敢去触他逆鳞,闷声闷气。

  唯独狄其野轻松自在,剥开葡萄皮,用一种不必要的认真去仔细沾果盘边配的糖粉,往嘴里丢着吃。

  他也不管文武群臣和王座上的顾烈都瞪着他,吃了一个又吃第二个,然后举杯独酌,闲适得令人匪夷所思。

  一杯饮尽,他又倒了半杯,端着青玉杯,带笑敬道:陛下。

  臣在乡间野里,听说砒_霜有个别名,叫人言。狄其野拖长了声调,话里有话,意味深长,人言可畏啊陛下。

  此话一出,立刻有文臣跳了出来:定国侯似是意有所指,陛下面前,不妨有话直说!

  狄其野看向说话之人,眉头一挑,招呼道:这位是刚参了我言行放浪,不堪王侯的杜大人?我久不上朝,不大记得杜大人的音容笑貌。

  音容笑貌这词,可是写祭文用的。

  那位杜大人立时就暴跳如雷,文臣们进入了熟悉的流程,蜂拥而起,对狄其野从头到脚展开了骂战,起手先攻击狄其野父母不详、出身乡野,引经据典层层拔高,一路骂到意图谋反、行为不端。

  顾烈只觉自己额角青筋直蹦。

  滚!

  大楚帝王砸了杯子。

  都滚出去!

  狄其野留下。

  文武群臣颤颤巍巍地认错,脚步匆匆往外溜。

  狄其野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像是一点都不在乎大楚帝王的怒火。

  顾烈死死按着额角,他决意要和狄其野把意图谋反这事分说个明白,因此强自镇定,试图把怒火压下去。

  却听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顾烈皱眉抬头,先看见被狄其野随手扔到一边的铁甲。

  再看见不耐烦捂着嘴巴的狄其野。

  鲜血浸透丝帕,不断洇出来,从他指缝间滑下,顺着纤长有力的手指淌到皓白的手腕,染红了白衣。

  若隐若现的香味传来,顾烈不爱香料,整个未央宫都没有熏香,此刻顾烈却似乎闻到了夜息香。

  狄其野扔了丝帕,用衣袖掩住嘴,咽了口血,他看向僵着身体的顾烈,如同平日里抱怨顾烈了无生趣一样,对顾烈抱怨道:早说过,丝帕不比棉帕好,不吸水。

  顾烈下意识地站起来,走向那个不住咳血的人,听了狄其野的话,几步走到狄其野身边,恰好接住已经支撑不住、向旁边倒去的狄其野。

  不会说话,就给寡人闭嘴顾烈咬牙切齿地说。

  狄其野靠着顾烈,又咽了口血,挑眉笑道:陛下,我要永远闭嘴了,还不许我说两句话?

  顾烈才惊觉应该喊人:来人,来人!

  别喊了,让我安生点吧,狄其野拉住他的衣袖,竟然有些无奈地样子,破天荒地软了语气,都跟你说了,是砒_霜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行其野出自诗经,有两首诗用了这句,一首是《小雅我行其野》,一首是《鄘风载驰》。前一首是给狄小哥起名的灵感来源,但是诗和狄小哥的命途不贴合啦,只是觉得这句好听。

  第23章 我行其野(下)

  砒_霜不是剧毒么,他还特地多沾糖粉多吃了几颗葡萄,怎么死得这么慢。狄其野对这个时代太过失望,他紧咬牙关,死到临头都不肯露出狼狈相给人看,但还是忍不住痛得攥手为拳,没发觉自己掌中是顾烈手腕。

  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乎,他都要死了,难道顾烈还能把死人关禁闭。

  顾烈坐在地上,双手铁钳一般抱紧倒在怀里的狄其野,额角青筋都现了形,说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是故意的。你穿这身

  说到第二句,顾烈自己都明白这话没道理,只是迁怒狄其野惯来的任性,又把牙关死死的咬住了。

  狄其野笑得整个人都抖起来,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放开顾烈的手腕抬手擦了血,去扯大楚帝王厚重的外袍:冷。

  失血过多,体温下降。

  顾烈一言不发,脱下外袍好好盖住他。

  我不是故意,好吧,第一口不是故意,狄其野这才看着顾烈的眼睛,实话实说,我穿这身,是想把虎符和侯印还你,想让你夺了我的官,好出去游山玩水。

  顾烈冷笑:狄其野,你以为寡人今日要杯酒释兵权?寡人刻薄如此,容不下你这个辅定天下的定国侯?

  顿了顿,终于是忍无可忍,怒道:还说不是故意!误食一口,难道大楚没会解毒的大夫吗!你何至于

  每次招惹顾烈生气,这个人才显露出几分活气来,不然都是那副冷静到了无生趣的样子。只是不知是过于劳累的缘故,还是因为他那个头痛顽疾,狄其野总觉得顾烈近来越来越容易发怒。

  你不打算杯酒释兵权?那我倒是失望,我还以为我这辈子跟了个明主

  狄其野玩笑开到一半,见顾烈气得不行,中途正经起来,认真说道:早晚都要走这一步,你待我心软,不杀我,已成地方豪强势力的功臣们,你怎么动?

  天下谁人不知我定国侯大名,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有能力掌兵,满朝文武能让你永无宁日。你不是嫌烦?

  他一句句剜心之言,把顾烈气到居然这时候和他翻起了旧账:你这么聪明明白,死活不肯上朝,任人诬告!辩诬折子都懒得写!到头来原来是寡人的错,你是自污为国,寡人一个大楚帝王,护不了定国良将,要你在我面前寻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