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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偷打仗这事,做出来他就知道后果,他敢肯定,他刚离开蜀州,详尽叙述就已经进京了,有什么必要再说一遍。

  顾烈当时就抱着人站起来,往浴殿走:你不说,我又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那只能我自己眼见为凭了。

  狄其野根本不慌,他又不是不想顾烈,想看,那就看。

  狄其野到底是记着刚才顾烈那个戳心的守寡呢,于是被抱起来的时候,还搂着顾烈的脖子,状似惊讶地挑火:你别逞强啊,这个年纪了,伤了腰不是一天两天的。

  其实顾烈身材保持得很好,他就算三餐规律了之后,对食物还是没什么爱好,虽然不再刻苦练武,他到底是肩上扛着国家重担,在张老的指点下,隔三差五还是要和武库师傅们过招锻炼,疏散筋骨。

  被狄其野这么一挑,顾烈心头那把饿火实在是控不住,张口就咬。

  狄其野仰起脖颈,分明是纵容。

  *

  爹娘久别重逢,顾昭很有眼色,自己回了东宫。

  伴读容燧在那等着。

  容燧这小子,狄其野和顾烈都觉得奇怪。

  当年风族首领芙冉亡故,让容燧带着遗书进了京,那时候容燧十六岁,是个内向稳重沉默寡言的性子,顾烈把容燧放到顾昭身边当伴读,是给顾昭安排个得用的亲近人。

  结果容燧长着长着,就长歪了,从内向稳重突变为了玩世不恭。

  当风族残部找到他,骂他认贼作父的时候,容燧是这么回答的:你们想争天下,放任吾昆杀了我爹、抢了我娘,你们想争风族首领之位,联合陆翼把我娘毒死了。我娘不让我找你们报仇,你们偷着乐呵得了,还找上门来骂街?脸皮这么厚的吗?

  那模样不像是说他自己的事,跟在茶馆和人说段子似的。

  为此,顾烈还担忧过,好在容燧根性未改,顾昭的性子也没有跟着突变,好得很。

  容燧大顾昭五岁,他们两个一起长大,说是主仆,情同兄弟,不过尊卑轻重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因此让顾烈很放心。

  三年前,顾烈把容燧调去南疆都护历练,昨日方归。

  昨天一天,容燧都耗在未央宫给陛下说书了,说的就是《我眼中的定国侯》,今天顾昭又忙得很,到现在方才见面。

  三年不见,两人一开口,什么都没改。

  顾昭问:我听我爹说,我娘在淮南道被人得罪了?

  容燧感叹:你娘真不是一般人,你想找个这样的,没戏。

  二人哈哈大笑。

  第130章 我爹我娘

  顾昭私底下管顾烈狄其野叫爹娘, 也就是在容燧面前。狄其野自然是不知道的, 顾烈么, 顾烈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对于顾昭来说,顾烈和狄其野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养育他、培养他成长的爹娘。

  顾烈是顾昭的教导者, 是顾昭仰慕并努力成为的对象,是顾昭仰望的天下之主,自然就是严父。而狄其野, 就是那个陪他玩自行船, 始终待他如一,能够敏锐察觉到他不安的慈母。

  顾昭本就是乞儿出身, 见多了世情冷暖,在顾烈的指点培养下更是冷心慧眼, 意志坚定,一旦认准了就不会改。

  他也不喜欢改变。

  所以, 顾烈与狄其野经年未变的感情,是顾昭很喜欢很依赖的,不管他人如何看待, 在顾昭心里, 他们三个就是完整的一家人。

  尽管狄其野不肯认了这个称呼,但在行动上,他和顾烈实际都用不同方式回应了顾昭的期待,让顾昭心里越来越安定。

  当然,顾昭心里清楚得很, 如果自己敢再在定国侯面前把这声娘喊出口,不光定国侯要躲着他,他父王为了哄老婆,还要削他一顿。

  顾昭很想得开,他娘脸皮薄,当面不能喊就不喊。

  容燧是十六岁到的东宫,那时他刚刚丧母,内心凄楚,好在顾昭是个好相处的主子,陛下与定国侯也待他很好。

  对于自小没了父亲的容燧来说,陛下是个再优秀不过的父辈形象,那就是男人中的男人,明君中的明君,勤政自省到了令人旁观都觉得辛苦的地步,陛下却似乎永远都不会累,没有弱点,冷静善谋,只是轻抬眼皮看你一眼,就让人腿软。

  而狄其野这个大楚兵神,容燧曾经亲眼见他在无涯山下取吾昆狗命,也亲眼见他接受母亲率风族投诚,习武长大的容燧对这位大楚兵神感情复杂,直到陛下为给顾昭过生日带他们郊游,狄其野不仅任着性子乱摘蘑菇,被指出来了还装没听见不认账。

  容燧经历过一次冲击,后来不论是狄其野兴致勃勃地带着顾昭玩自行船,还是拖着御膳房那条肥狗减肥,甚至某日惊觉陛下和定国侯的关系,容燧都相当淡定。

  天塌下来有陛下顶着,还能咋地。

  五年前,顾昭行冠礼的前晚上睡不着,他根本不想搬出宫去立府,但他已经十九岁了,他清楚自己的责任,比起内心的不愿意他更不想忤逆顾烈。

  但到底是心中彷徨,于是大半夜把睡得正香的容燧踹起来,在宫中晒月亮随意走走。

  这一走,就走到了次日行冠礼的青凤台。

  顾昭一路闷不做声,上了青凤台,呆站半晌,对勉强睁着眼睛的容燧说:回宫。

  于是又准备往回走,恰此时听见了声响。

  顾昭和容燧眼神一凛,往青凤台的偏阁悄声走去。

  偏阁里有两个声音,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大半夜不睡觉,到这来干什么?

  这是不大高兴的狄其野。

  我怕明日梳不好昭儿的发髻。你帮我练练手。

  这是柔声哄劝的顾烈。

  容燧当时脸都绿了,陛下和定国侯的私话,哪里是他能听的,就连顾昭都不该听。他用眼神示意顾昭一起走人,顾昭却没动弹。

  容燧不知为何自己也没动弹。

  他们俩站在偏阁外,听顾烈自己低念一加缁布冠,不忘本初等仪式语,给狄其野梳了三遍头发,加了三遍发冠,道了声礼成。

  明白顾烈用心的狄其野只笑不说话。

  顾烈调_笑着问:成人之礼行完,可嫁娶了。定国侯何日嫁进我顾家门啊?

  狄其野轻哼一声:择日不如撞日吧,就现在,你嫁我娶,如何?

  顾烈毫不迟疑地顺水推舟:甚好,那相公,何时洞房花烛啊?

  狄其野羞恼:你正经点吧!回去睡了!别明天弄砸了顾昭的冠礼。

  听声音是顾烈把狄其野抱了起来:好。咱们回去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