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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1 / 2)





  萧府大门打开,大皇子穿一身玄色铁甲,脸色阴沉,神情憔悴,高踞于马上。身后的亲兵披甲执锐,围拱四周,却大多数满面尘土,有的身上还有未来得及清理的血污。

  瑟瑟上一次见大皇子还是在屏山苑,当时她受长安公主邀请去屏山苑骑马,萧思睿以和大皇子相见为借口,也赶了过去。

  印象中,大皇子正当盛年,眉目俊秀,神情骄矜,颇有皇族的傲气与贵气。

  此刻,见到眼前这个面上添了一道伤,神情暴躁,灰头土脸的青年,以及他身后比他更显狼狈的亲兵,瑟瑟藏于袖下的手下意识地攥紧片刻。

  这是一支仓皇出逃的疲兵,也是一支走投无路,孤注一掷的哀兵。逼到极处,什么事都可能做出。而萧思睿和他的幕僚,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瑟瑟深吸一口气,扶着抱月的手,向大皇子行了一个福礼:“臣妇见过大殿下。”

  大皇子焦躁不安的目光落到她面上,皮笑肉不笑地道:“萧夫人好大的架子。”他好歹是堂堂皇子,登臣子之门,竟然被关在门外许久。大皇子的心中满是怒气与郁气,若不是担心打草惊蛇,他早就下令砸门了。

  瑟瑟从容道:“臣妇身体不适,仪容不整,不敢径直来见殿下,梳妆打扮耽搁了些时间,还请殿下见谅。”

  大皇子见她两侧太阳穴果然各贴着一贴膏药,一把如檀的青丝下,巴掌大的雪白小脸不见血色,偏偏杏眼清澈,神情真挚,原本的一腔怒气倒发不出了。

  屏山苑时,他就知瑟瑟是个美人,就是稚嫩了些。没想到半年不到,美人儿嫁给了萧思睿,倒越发动人了。

  他神色稍霁:“夫人身体不适,倒是我莽撞,错怪了夫人。”他翻身下马,随手将马缰丢给身后的亲卫,向宅中走来,仿佛不经意地问道,“萧大人不在家,怎么几位先生也都不见?”

  男主人不在,女主人即使出来待客,一般稳妥起见,也会请人作陪。萧思睿孤身在宁国府养伤,萧家其他男丁都不在,这种情况下,通常会请出他的门客作为陪客。

  瑟瑟微笑:“殿下来得不巧,大人有事不在,几位先生难得得了闲,相约去敬亭山看红枫了。”

  大皇子一怔。狐疑的目光落到瑟瑟面上,这么巧?

  瑟瑟神色自若,伸手示意,客气有礼:“大殿下,请入内奉茶。”

  大皇子从她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心念转了几转,脚步一顿:“既然萧大人与众位先生都不在,吾与夫人单独相见,多有不便。暂且告辞,待萧大人回来,再来拜访。”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重新翻身上马。

  马队绝尘而去,瑟瑟下令关上府门,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想了想,吩咐护卫道:“通知卓先生他们,立刻从密道转移,大人回来前都休要再回。”

  护卫首领梁有功不解:“大殿下不是已经走了吗?”

  瑟瑟道:“他们此刻应该是去了敬亭山找人,找不到人就会知道上当了,还会再回来。就算现在,他说不定也留了眼线。”

  梁有功怔了怔,亲自带着几个护卫绕着围墙巡视一圈,变了脸色,回来向她禀告道:“夫人所料不差,前后门都有人盯着。”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时候,这位殿下倒不犯蠢了。

  梁有功请示道:“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瑟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还能怎么办?“掩护好先生们转移,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个时候就算将大皇子留下的眼线抓起来,也没什么用了,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大皇子再不济,跟着他的也是军中精锐,人数也占优势,要对付萧府剩下的这些人,可以说是稳操胜券。

  瑟瑟心里叹口气,前所未有地思念萧思睿:他究竟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皇子回来的比她想象中更快。刚用过午膳,府门又震天响起来。好在,几位先生都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萧思睿秘密置在七条巷的宅子,暂时安全了。

  瑟瑟很快从内院出来,面沉如水地看着大门方向,抱月和陶姑两人紧紧跟着她,露出担心之色。

  梁有功也赶了过来,垂手立在瑟瑟面前,恭敬地问:“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今日一系列事下来,他不知不觉就心生信服,把瑟瑟当成了主心骨。

  瑟瑟道:“派人回绝大殿下,就说家中无男子,我身体又有恙,不便招待。”

  梁有功道:“大殿下只怕会硬闯。”他们人少,对上大皇子着实没有胜算。若夫人有什么损失,他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瑟瑟微微一笑:“要的就是他硬闯。”众目睽睽之下,大皇子趁着男主人不在强闯萧府,上门欺压妇孺,先就输了理,这官司就是打到天成帝面前她也不怕。

  梁有功不明白。

  瑟瑟没有解释,只道:“待会儿看我的眼色行事。”

  几句话的工夫,饱受摧残的大门终于受不住不住的冲击,轰然倒下。大皇子面如锅底,在亲兵的簇拥下,踏着门板走了进来。这回,他身后还多了一个三角眼,倒挂脸的肥胖男子。

  梁有功看到新出现的肥胖男子就露出了厌恶之色,低声告诉瑟瑟道:“那位就是上回来追捕孟将军,被大人赶走的黄义成。”这位上次向丧家犬一样跑了,这回大概是知道大人不在家,胆子又大了起来。

  瑟瑟目光掠过黄义成,落到倒下的门板上,蹙眉看向大皇子:“殿下这是何意?”

  大皇子神情阴沉,目中如有火烧:“萧夫人骗得我好苦,叫我扑空一场。”

  瑟瑟不动声色:“殿下这话何意,我怎么不懂?”

  大皇子见她装傻,勃然大怒:“敬亭山中,根本没有几位先生的踪迹,你敢骗我!”

  瑟瑟面不改色:“许是几位先生游玩过后离开了?”他这点怒气,比起萧思睿生气的模样委实是小巫见大巫,连萧思睿她都不怕,怎么可能在这位面前露怯?

  大皇子越发恼怒:“你还想骗我?”

  瑟瑟叹息:“殿下不信我,我也没法子。”

  大皇子见她始终未露怯意,倒疑惑起来:难道她当真没有骗他?一时脸色阴晴不定起来。黄义成见状,上前一步,在他旁边小声道:“殿下,人肯定藏在这里,属下刚刚派人向周围的人打听过,今日无人见到几位先生离开萧府。”

  大皇子看向瑟瑟:“萧夫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瑟瑟还是那句话:“殿下不信我,我也没法子。”

  黄义成道:“萧夫人,殿下看在萧大人的面上敬你几分,你却在殿下面前屡次虚言,还有没有把殿下放在眼里?”

  大皇子的怒气一下子上来了:“萧夫人,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下令道:“她不肯说,便给我搜!”等他把人搜出,看她还敢不敢嘴硬?

  梁有功大怒,手按到佩刀上,就要拔出。瑟瑟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梁有功一愣: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她竟要任人欺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