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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1 / 2)





  苻离郑重接过,点了点头,而后转身朝吵闹的程家人走去。他气质冷冽,衣着精致华贵,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一时间人们纷纷让路,说话的语气都敬畏了不少。

  程二姑娘最后还是下了葬,不过并未葬入程家祖坟,经历今日一场风波,程温也算是彻底看透了世间冷暖。有了苻离亲手送来的募捐,程温不愿妹妹死后还在程家祖坟里受欺辱,便另择了一块风水宝地,请了城中最好的送葬队风风光光地送巧娘出殡。

  从此,程家无人敢置喙。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谁知第二日淋雨受凉的姜颜和阮玉双双病倒了。

  阮玉倒还好,只是咳疾复发,好在包袱中常备了玉露丸,吃上两粒睡了一上午便精神了许多。倒是姜颜这个不曾生过大病的,一病便如山倒,回来后夜里起了高烧,去监内医馆领了退烧药也不见好,依旧红着脸缩在被褥中发抖。

  整个正午姜颜都是在光怪陆离的噩梦中度过的。她一会儿梦见自己身处烈焰之中热得难受,一会儿又是如坠冰窖冷到发寒,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又梦见程家男人那些扭曲的面孔,梦见自己被司业叫去考课,可书本上却全是自己不认得的怪字……

  “阿颜,阿颜!”

  恍惚间听到阮玉焦急的呼喊,将姜颜从考课紧张的噩梦中抽离。她翻了个身,鼻腔发热,模糊哼道:“……什么事?”

  一只微凉的手掌落在姜颜的额上探了探体温,阮玉道,“阿颜,再这么烧下去会出问题的……”接下来阮玉说了什么,姜颜已全然听不见了,脑中如同浆糊般混沌一片。

  “阿颜,快些起来,我给你穿衣!”阮玉的声音大了些许,摇着姜颜的肩道,“苻大公子给你备了马车,送你出去看大夫……阿颜,你听到了么?”

  “我已喝了药,睡会儿便好了。”姜颜浑身无力,连一根手指也不愿抬,闭着眼说,“我不想动……”

  折腾了一阵,姜颜到底被阮玉从被褥中刨出来,头重脚轻地下床梳洗去了。

  因假期未过,阮玉同姜颜去监丞那儿领了木牌便可出门。门外果然停着一辆马车,阮玉扶着姜颜上去,掀开帘子一看,只见苻离一身靛蓝色暗纹武袍端坐其中,一时有些讶然。

  她以为这等小事,苻离不会亲自前来的。

  见阮玉有些局促,苻离开口道:“阮姑娘若不放心,便随我们一同前去。”

  阮玉看了看并不宽敞的马车,犹豫了片刻,方细声道:“有苻大公子在,我自然是放心的。马车内坐三个人有些挤,我便不去了,阿颜高烧不退,畏寒嗜睡,还请大公子多多照拂些。”

  若是换了别的男子,阮玉定是不放心姜颜独自与之同座,但苻离为人正直,又与姜颜惺惺相惜共过生死,同窗情谊甚笃,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便不再有顾虑,只提醒苻离要在酉时前将姜颜平安送回。

  苻离一一点头应允。

  姜颜浑浑噩噩地上了车,平时挺闹腾的人一旦生了病,就跟霜打的花似的蔫了,也不说话,一上车就缩在马车的位置上闭目养神,脸颊红扑扑的透着病态的嫣红,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怜。

  马车摇晃,她浑身无力,东倒西歪,忽的一个颠簸,她身形不稳朝一旁歪去,太阳穴磕在苻离的肩上,顿时疼得一激灵。下一刻,一条修长的手臂横来,以一个类似搂着的姿势轻轻稳住了她摇晃不已的身形。

  “严勇,走慢些。”苻离一手掀开车帘,对前头赶车的马夫道。

  “是,大公子。”

  接下来,马车果然平稳了些许。姜颜清醒了不少,轻咳一声直起身子,苻离便收回了搭在她腰上的手,十指握成拳搁在膝头,问:“你冷吗?”

  姜颜摇了摇头,恹恹地说:“还好。”

  今晨雨水已经停了,渐渐地可听见车帘外小贩的叫卖声和木屐踏过水洼的清脆声响,应是到了主街上。姜颜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又有气无力地缩成一团,哑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看大夫。”苻离道,“过半个时辰便到了,你再睡会罢。”说着,给她拿了一个绣花靠枕垫在身后。

  姜颜睡不着,心中疑惑苻离到底请了什么名医,竟要走这么远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驶入一堵不知名的高墙,进了院落,已有人在外头候着。隔着帘子,一个中年男子的嗓音响起,温和道:“下官太医院院判周竟,见过苻大公子。”

  姜颜一时以为自己幻听,迟钝了一会儿,才呆呆地望向苻离:“你请来的大夫是谁?”

  苻离并未回答,只掀开车窗帘子的一角,朝外头背着药箱的医官道:“周院判久等了。”

  姜颜口干舌燥,简直不敢置信: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发热,苻离竟然请来了六品太医院院判,岂非是大材小用?

  果然,权贵的世界非常人能懂。

  车外,周院判放下药箱道:“大公子无须客气。还请冒昧借姑娘玉手一用,下官切一切脉象方能定夺。”

  姜颜依言伸出手去,又回答了周院判几个问题,不稍片刻便有了结论。

  “头痛,肢体酸痛,无汗,乃是风寒表征,需用温辛药材发汗散邪。”周院判写好药方,命人抓了药煎好,三刻钟内便送回苻离手上,依旧温吞道,“大公子无须担心,姑娘不是什么大病,三剂药之内必当痊愈。”

  苻离放了心,看着姜颜将新熬好的药汤喝完,这才下车向周院判抱拳致谢。

  回国子监的路上,姜颜果然发了汗,浑身黏腻腻的十分难受,偏生苻离还在车上,又不敢解衣裳散热,只能硬捱着。苻离察觉到她的不适,语气柔了些许,宽慰道:“再忍忍,发完汗就退烧了。”

  马车驶过街道,苻离突然叫停,命那叫严勇的车夫道:“去上膳斋买碗鸡蓉粳米粥来。”

  姜颜正热得难受,无力道:“我不想吃。”

  苻离放下车帘,不知从哪里取了一方绸帕递给她,不容反驳道:“你一日不曾进食,空腹不利于病愈。”

  姜颜遂叹了声,不再言语。

  严勇很快买来了粥食,苻离伸手接过,用瓷勺搅弄一番,方递给姜颜,“可要我喂你?”

  姜颜一怔,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没那么弱。”说罢,她接过粥碗抿了两口,味道甚是不错。

  苻离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道:“记得在朔州时,你也是这般待我的。”

  “是吗。”姜颜小口喝粥,不知想到什么,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我都快不记得了。”

  于是车内又陷入了沉默,唯闻马车轱辘碾过青石砖路的细碎声响。

  片刻,姜颜将空碗放置一旁,舔了舔唇开口道:“今天……”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