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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1 / 2)





  姚遥挠着头,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道:“所以小九儿,你笑一笑呗!”

  九公主扯了扯嘴角,笑还未展开,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姚遥一下子慌了手脚,手足无措地跑到九公主面前,半跪在她面前哄道:“唉唉,怎么突然就哭了?好啦好啦,小九儿最坚强了。”说罢,他僵硬地抚了抚九公主瘦削的肩,眨眨眼睛道,“不哭不哭,哥哥在这儿呢。”

  九公主将脸埋入掌中,哭得肝肠寸断,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悲伤。

  姚遥知道,这数月来她过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艰难,她太需要发泄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徐南风命侍婢们传菜设宴,再进门时,她细心地观察到九公主的情绪果然好了许多,虽然眼睛红肿明显哭过,但好歹能展露笑颜了。

  她朝小遥儿眨眨眼,用嘴型无声道:小遥儿,真有你的。

  姚遥亦回了个眼神,意思是:那当然。

  两人眼神传递来传递去,落在某人的眼中,自然又是醋意大发。

  徐南风中突然被纪王拉出门去,按在廊柱下狠狠啃咬了一番。片刻,徐南风才捂着红颜水润的嘴唇回到席中,而后头的纪王舔了舔唇瓣,目光深沉地望着徐南风的背影,显然是意犹未尽。

  姚遥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打趣道:“光天化日,你们这对狗男女能不能节制些?”

  徐南风捧着碗拼命扒饭,淡定道:“吃辣了,上火。”

  “哦,原来是上火。”姚遥挑起一边眉毛,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坏笑,随即给身边的九公主夹了一筷子翡翠白菜,笑嘻嘻道,“小九儿多吃些蔬菜,这个不上火的。”

  纪王也不甘示弱,夹了一整块挑了刺的鱼肉放进徐南风碗中,温声道:“夫人,多吃些。”

  九公主早就对自家四哥的宠妻无度不满了,也加入了其中,给姚遥盛了一碗汤,低声道:“小遥儿,喝点汤,暖暖身子。”

  “……”纪王沉默了一会儿,又夹了炙鸭脯给徐南风,“夫人,这鸭脯乃是厨子的拿手好菜,你尝尝。”

  “小遥儿,这鹿肉给你,多补补。”

  “夫人,这当归鸡熬了大半日,尝尝味道如何?”

  “小遥儿,吃碗鱼翅羹。”

  “夫人,来,我喂你。”

  一盏茶过后,徐南风和姚遥望着碗中堆积如山的佳肴,同时长叹了一口气。

  下午,姚遥亲自送九公主回宫。进了宫门,九公主撑着纸伞,披着狐毛斗篷,在薄雪覆盖的路上走了许久,蓦然回,姚遥仍一身玄青色的狐裘,长身立在宫门外的风雪中,笑着朝她挥手。

  九公主笑了笑,再转身时,眼中的笑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

  她没有回来仪殿,而是直接去暖阁面见皇帝。

  年关百官休假,皇帝也乐得清闲,在暖阁挥墨绘丹青。见到九公主进门,他稍稍抬眼望了一眼,随即又将注意力集中在鼠须笔上,稳稳道:“你去见了岭南王,如何?”

  “挺好。”

  “既然觉得挺好,便安心嫁人,莫要给大炎丢脸。岭南藩兵四万,但那里天高路远,谁知道具体是四万还是十万,李遥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你去了那儿,可要给朕看紧了他。”

  皇帝打得一手好算盘,嫁过去一个公主,便妄想控制岭南兵权。

  九公主没做声,嘴角扯出一个淡薄的笑来,说不出是不屑而是嘲讽。

  见她还站在原地,皇帝沉声问:“怎么,还有事?”

  “我想见我的侍卫。”

  皇帝意义不明地哼了声:“你没有侍卫了,有的,是千牛卫刘霈。”

  她抿着唇,固执道:“我要见他。”

  “也好。”皇帝今日心情似乎不错,难得没有生气,反而搁了笔,正色道,“你去同他讲清楚,让他死了这条心。惜月,你一向聪慧,我会让人将他送到你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可要拿捏清楚了。”

  九公主沉默地行了个礼,退出门去。

  皇帝果然信守承诺,第二天便将剑奴押到了来仪殿的偏房中。

  见到那个衣裳单薄,浑身是伤的少年人,九公主握住杯沿的手骨节发白,杯中茶水微微抖动,几乎要用尽浑身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失态。

  剑奴瘦了很多,身量竹竿似的高挑,披散的头发微微凌乱,嘴角还有淤青。他戴着沉重的镣铐,被侍卫强压着跪下,发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九公主,像是要将他的模样永远的烙印在骨髓中。

  九公主手指微颤,放下茶杯道:“你们先出去,本宫要同千牛卫单独谈谈。”

  侍卫们如石雕伫立两旁,丝毫不为之所动。九公主猜到他们是父皇派来监视自己的,便也不再强求,起身走到剑奴面前,低声道:“他们又打你了?”

  剑奴定定地望着她,半晌才哑声道:“小伤。殿下瘦了。”

  九公主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他嘴角的伤痕,可指尖在离他的肌肤只有一寸之隔时,又堪堪停住。

  她蜷起指尖,紧握成拳,故作轻松道:“你知道么,我要嫁人了。”

  剑奴猛地抬头看她,唇瓣抖了抖,方颤声道:“殿下……在说什么?”

  九公主扫了满屋的内侍和禁卫一眼,喉头哽了哽,硬着头皮扯出一个笑来,轻声道:“父皇封我为宁安公主,赐婚给岭南王李遥,年后完婚。剑奴,岭南王乃一方诸侯,跟着他,便无人敢欺辱我。”

  “……殿下,不需要我了?”剑奴双目无神,猛地挣开禁卫的禁锢,站起身来,身上的镣铐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像是一曲悲壮的歌。

  他厉声质问,声音无助又仓惶:“有人会保护殿下,所以,殿下不需要我了?”

  九公主紧绷的下巴几番颤抖,胸中如压有千钧巨石,又闷又痛。半晌,她才竭力平静道:“剑奴,我的苦日子熬到头了,你不开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