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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卫南的军校日记_6(1 / 2)





  这次没人再敢不笑,陈诺话音刚落,全队近百名学员立刻爆发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大笑。顾卫南站在队伍里想,这情景看上去一定非常滑稽。

  陈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继续在队伍前走动,像刚才检阅仪容时一样严肃,声音在笑声里显得更为严厉:“这么点声音,蚊子也比你们叫得响!抬头,挺胸,挺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学员们一边腹诽着说你家蚊子能这么响还不把你咬死,一边用力挺直了脊背和脖子,张大嘴,笑得更加声嘶力竭。

  陈诺开始在队列之间审视,看到有人帽檐特别歪,或者衣服太过凌乱之类,顺手给他们整好。很快他走到顾卫南所在的队列,跟身边衣冠不整的战友相比,顾卫南算是穿戴最整齐标准的一个,陈诺对他的着装没什么意见,但是面色并不见好转,他猛地按住顾卫南放松的小腹和脊背:“收腹,挺胸!你不能大声点吗?软蛋。”

  顾卫南心里莫名一阵愤怒,想要消极对抗,然而胸腹部已经被陈诺拍得挺直,笑声不自觉放大了数倍。

  陈诺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继续,谁敢偷懒,多笑五分钟!”

  没人敢偷懒。只是所有人笑到后来都面色涨红,嗓音干涩,再也发不出像样的笑声,这难熬十分钟的时间,漫长得好像永远不会结束,每个人都切身体会到原来笑也能这么累这么痛苦。

  终于陈诺看着表说了一声“停”,全队如蒙大赦。三个区队长这时走上前,向各自区队发出指令:“听我口令,看我动作。立正,稍息,立正!整理着装!”区队长边说边做,学员们有了刚才的教训,哪里还敢怠慢,争先恐后地效仿,把自己的衣帽全都整理了一遍。

  整理完毕,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陈诺冷冷的声音已经传来:“现在是六点二十五分,已经比原定时间晚了十五分钟。为使训练时间不被打乱,接下来的早操必须提速。现在全体向右——转!五公里越野,跑步——走!”

  队伍沿着学校外面的马路,在整齐有序的口号声中跑步行进,所有人都在心里狂草泥马。大家都是从高考过来的,平时学习紧张,本来就锻炼得少,现在一上来就是五千米跑,还必须在二十分钟内跑完,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了估计也要死人。

  跑不到五分钟,队伍里的喘息声越来越大,顾卫南觉得自己肺都要炸了,心脏疯狂得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每吸进一口气,气管里都撕扯得疼痛难忍,更别提出声喊口号了。他瞥了瞥陈诺,心想我这颗心估计真要因为他跳死了。

  陈诺看上去压根不在乎死不死人,对他们的狼狈视而不见,照旧发号施令:“调整呼吸,保持队形!一区怎么回事,区队长加快速度!”他在队伍旁边忽前忽后,一会命令前面排头加快速度,一会呵斥着让后面跟上,还不时报时间威胁,“还有五分钟,五分钟后赶不到校门口,每人五十个俯卧撑。”听到这句话,两眼无神即将累死的新兵们瞬间还魂,拿出吃奶的劲向前冲刺——眼看就要熬到尽头了,谁也不想功亏一篑,最后再做俯卧撑做死。

  等全队人员拼死拼活准点到达校园,个个都已经累得东倒西歪、龇牙咧嘴,连腹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就地躺倒。

  好不容易来到宿舍楼下,陈诺冷着脸说:“跑步表现不错,继续保持。现在回去整理内务,七点钟准时集合吃早饭。解散!”他说完离开的时侯,脸上似乎总算有了点笑容,学员们都倾向于认为这要么是自己眼花,要么是教官折磨他们之后心情舒爽的自然反应。

  陈诺的身影一消失,队伍立刻炸了锅,从早上集合起,全队的人就被陈诺整懵了,直到这时解散,才如梦初醒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大家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通往宿舍的楼梯,一边群情激愤地发出各种咒骂声。

  实事求是地说,学员们对军训都有所准备,无奈准备得非常不充分。毕竟前一天遇到的各位教官表现得太过体贴和蔼——尤其是陈诺,大家都以为他是温和可亲型的,没想到却是加强版的暴虐型。这种巨大的对比产生的心理落差太过强烈,结果人人都怀着极大的愤慨,把陈诺从头问候到脚。

  第八章 唱歌像打仗

  顾卫南和舍友们结伴往回走,于冬冬说:“饿死老子了,前心贴后背了,你们觉得胃里抽抽不?”

  “老大,谁早上起来玩命跑上五千米不会抽筋啊?”另一战友痛苦地说,“以后要天天这样,太恐怖了。”

  “你呢?”随艺问顾卫南,“我也饿胃疼了。”

  “我没感觉。”顾卫南迎住舍友们惊异的目光,面色灰败地补充,“我跑到一半胃就饿抽了,现在饿过劲了。”

  许守峰在一边按住肚子叫苦连天:“操,你们有我悲剧吗?笑完以后再跑,岔气到现在……陈诺,我算是记住这个名字了。感情昨天那都是玩假象啊!太狠了!他妈的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笑了!阴影啊……”他看到顾卫南的神色后,突然恢复了点幸灾乐祸的劲头,“对啦小南南,你昨天不还说要为他留下嘛,现在呢?”

  顾卫南表情阴沉:“你说呢?我可以申请退学了,你高兴了不?”

  许守峰自打脸:“叫我嘴贱,你别吓我啊!”

  顾卫南闷闷不乐:“你要在校门口跟他聊几句,也会觉得他不错的。不过想想他那些话挺狡猾,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不说自己是教官。”

  “哎,你也校门口见过他?”身后一个同队的战友这时插话。

  顾卫南没想到连这都能找到难友,惊讶地回头,那个战友立刻说:“你好,我叫彭志飞,咱俩好像一个班的。”

  顾卫南也说了自己名字,掩饰不住好奇,多此一举地问他:“你也碰见过他了?”

  彭志飞回答:“听说好几个人都在校门跟这个教官聊过,不过他当时直说自己是教官,想了解一下新生的心态什么的,见过的都对他印象超级好。”他说着想找认同似地对顾卫南笑,“看来咱们中间被这教官的外表骗过的人还不少。我当时心想,军校里还有这么斯文的教官啊,没想到今天就跌破眼镜了。”

  顾卫南听见这话,不知怎么有点不愿搭理他,有些敷衍地表示赞同:“是啊,估计没几个不上当。”

  “跌破脑袋还差不多,你要有眼镜的话,就上不了军校了。”许守峰在旁边幽了一默,接着自己笑起来,“我叫许守峰,原来你跟小南南是难兄难弟啊,是不是昨天也喜欢上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