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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1 / 2)





  “多少人想活却活不下来?”

  “何况人活于世,既为自己而活,也为珍重自己的人而活,为自己肩上的担子而活。此时或许苦,但一旦停下脚步,不肯向前,便永远抵达不了彼端,不会晓得彼端有什么幸事在等待自己。”

  “爹爹和娘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他们疼我爱我,为我倾尽了心血。”

  “他们对我很重要,我对他们,亦是如此。”

  傅新桃掀起眼帘望向赵祐景:“萧大人在我心里是极重要的人,若我的命能换他的命,我必甘愿这么做。倘若换不了,救不了,他离开了我,我不会想不开。”

  “失去他必定是痛苦的。”

  “甚至此生或再也无法遇见这样一个令臣女割舍不下的人,便不强求。”

  赵祐景眉眼微沉,面上轻轻一笑,道:“这般听来,能遇到这样一个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人,却谈不上坏事。可古往今来那些生死相随的故事,又当何解?”

  “殿下。”傅新桃抿唇,“臣女说的,只是臣女的看法。”

  “生死相随令人动容,是因明白其中的苦,其中的身不由己与无法选择。”

  “看别人的故事和自己亲身经历这样的事终究不同。”

  “每个人的处境不一样,做出的选择也难免不一样,并无标准可言。”

  “我要求自己却不打算强求别人。”她低声道,“倘若我这次用自己的命救下他,反而希望他放下我,不必念念不忘。若他运气好,能寻得一个相知相守之人,相伴余生,那便再好也不过。”

  赵祐景转动手上的扳指:“傅小娘子未免菩萨心肠。”

  傅新桃摇摇头:“是因无法左右他的想法与决定,安慰自己罢了。”

  “殿下,臣女是俗人,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未必如何想呢。”她叹气,又笑,“譬如,他回来京都却说要娶旁的小娘子,臣女必定气极,想要将他大卸八块。”

  赵祐景被傅新桃说得脸上浮现笑意:“然后呢?”

  “心里想想,什么都不做。”傅新桃也笑,“毕竟没有意义。”

  赵祐景问:“硬生生受下这委屈?”

  傅新桃听出他语气放松,用轻松的口吻回:“要不然,扎个小人诅咒他?”

  “此计甚好。”

  赵祐景失笑,执壶为两人斟满热茶,“不能那样白白便宜他。”

  “雪晴走的时候,孤年纪尚小,便觉日日难熬,生不如死。宫人从此皆对与她有关的事讳莫如深,孤连个倾诉的人也没有……但一日又一日仍是这么过来了。”他语气温和说着这些,“后来孤一直以为是对她用情至深,因而无法忘记,思及便心痛。待长大一些,方渐渐醒悟,是懊悔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心中亏欠,故而难以放下。”

  “傅小娘子说得对,此生或未必能再遇到这样一个人,便不强求。”

  赵祐景起身,背对傅新桃望着窗外,“你回府去吧。”

  “再不回去,傅大人和夫人该担心了。”

  “也多谢傅小娘子陪孤喝茶。”

  赵祐景的背影透出一股孤寂之感。

  傅新桃感觉他有心事,但不愿探究,只福一福身道:“臣女告退。”

  她退出房间,回凝春堂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赵祐景许久才转过身,望一眼变得空荡荡的屋子,扯了扯嘴角。

  “福安。”

  他扬声把近侍招到跟前,吩咐,“带人去护送傅小娘子回府。”

  ·

  隔得许久,傅新桃终于回到傅家。

  她不在的这些天,府里发生那么大的事,虽有惊无险,但一样令人后怕。

  从马车上下来,送走福安,傅新桃直奔自己娘亲住的正院。跨进里间,见到正坐在罗汉床上的傅诚和徐氏,一眼发现他们都瘦了几圈,她快步上前,眼中蓄起泪水:“爹,娘,女儿回来了。”

  傅诚搁下手中的书籍,徐氏搁下手中的针线,齐齐站起身。

  一家人忍不住抱在一处互相安慰。

  片刻之后,傅新桃哽咽着拉住自己爹爹娘亲一看再看:“都瘦了好些。”

  徐氏摸一摸女儿的脸:“年年也瘦了。”

  “那我们一起补回来。”傅新桃反握住徐氏的手,笑一笑。

  她又看向傅诚,低下头说:“爹,娘,对不起。”

  徐氏心疼的搂住女儿,看一眼丈夫。

  她垂首低声问:“年年为何突然道歉?”

  傅新桃自觉没有尽到作为子女的本分,轻声说:“家里出了事,身为女儿的我不但没有帮上忙,甚至没有陪在娘亲身边,让爹爹受苦,让娘亲独自承担。”

  “又哪是你的错,年年不必自责。”

  傅诚长叹一气,“左右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这便足够,应该开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