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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2 / 2)

“赌什么?”覃逸飞问。

霍漱清想了想,道:“赌一周的啤酒。”

覃逸飞笑了,道:“没问题啊!”

霍漱清对他笑笑,就让覃逸飞先开始了。

女孩站在一旁,明明站在她身边的覃逸飞那么活跃那么阳光开朗,可是,她的视线总是被身边那个身材高大、相貌儒雅的霍漱清给吸引着,他是那么的耀眼,让她根本无法移开注意力。

每次,只要霍漱清中了红心,她就情不自禁地拼命的鼓掌。覃逸飞一看她这样,心里就憋了一股劲,努力瞄准红心去投飞镖,却总是差那么点。尽管如此,她还是会说“小飞好厉害”。覃逸飞知道她只是鼓励自己而已,不过,霍漱清从小就是做什么都比他好,他也不眼红。

“看来我是输惨惨了。”覃逸飞叹道。

霍漱清却笑了下,拍拍他的肩,道:“这是你最好的成绩,忘了吗?”

迦因站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两个,不禁笑了。

“怎么了?”霍漱清含笑问道。

他看起来很轻松,完全没有她印象当中秘书的那种呆板的架势。

她摇头,道:“感觉你们感情真好,就跟亲兄弟一样的。”

覃逸飞笑着点头,霍漱清拍拍他的肩,道:“好了,你们两个玩儿吧,我去那边看看他们。”

说着,他深深望了女孩一眼,拿起覃逸飞的球杆,走向了曾泉和方希悠那里。

女孩的视线跟着他走,看着他走到了哥哥那边。

“漱清哥从小就很照顾我,我老占他的便宜。”覃逸飞跟着她的视线,也同样看向了霍漱清。

女孩看着他笑了,道:“真的吗?我刚刚没看出来!”

“那也总不能老让我占便宜吧!我也会不好意思的。”覃逸飞笑着说。

女孩并不知道霍漱清和覃逸飞的成长过程,可是看着他们这样,心里也是羡慕不已。

被那样温柔的一个人照顾,一定是非常非常幸福的。

“来吧,要不我们两个来比比?”覃逸飞喝完了瓶子里的啤酒,对女孩道。

“好啊!不过,你可不要让着我!”女孩笑着说道,

覃逸飞从靶子上拔下来飞镖,道:“放心,我一定严格要求你。”

嘴上这么说,可是他后来的表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女孩感觉到他在让着自己,不禁有点无聊。

是心理作用吗还是别的什么,她突然觉得还是和霍漱清在一起玩比较开心一点,虽然她知道他会让着自己,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好开心。

回头看着他和哥哥姐姐打球,看着他那专注的神情,女孩不禁有些痴迷。

她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知道就算是看着他,静静看着他,她都会感觉到很幸福开心。

覃逸飞也注意到她的反应了,便说:“要不我教你打桌球?你不会吧?”

“会一点点,我哥教过我。只是会一点点。”她说。

“走吧,那边还有张台子,我教你。”说着,覃逸飞就帮她拿着苏打水的瓶子,走向了另一张台球桌。

方希悠发现妹妹被覃逸飞带到那边去了,便低声对曾泉说:“逸飞真的很喜欢迦因啊!”

曾泉看向妹妹的方向,不禁眉头蹙了起来。

霍漱清打了一杆球,也看向了覃逸飞和迦因那边。

逸飞这小子,还真是——

他不禁笑着摇摇头。

“我想去阳台吹吹风,阿泉你陪我去吧!”方希悠道。

“我们这一局完了就去。”曾泉道,说着就开始找球准备了。

那个瘦瘦的背影就在自己的眼前,霍漱清总是被她给吸引了注意力,好像自己要对她说什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有些东西,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了。

迦因回头看着他的时候,心底似乎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那是什么东西呢?

猛然间,空气里传来“砰”的一声,接着覃逸飞赶紧拉起她的胳膊跑向阳台。

“看,烟花——”他指着天空,道。

女孩的脸上,被烟花的彩色照耀着的笑容,深深刻在了霍漱清的眼里。

他站在她的侧面,并没有挨着她,只是靠着栏杆站着,偶尔抬头看看夜空里那绚烂的烟花。

“怪不得刚才那么多人,是不是都来这里看烟花的?”方希悠问。

“应该是,从今晚开始,连续三天玉湖上都会放烟花。”霍漱清道。

“好美啊!”女孩感叹道。

“你喜欢看烟花吗?”覃逸飞问她,她点头,视线却不自觉地投向了斜倚着栏杆站着的霍漱清,霍漱清的心里不禁一顿。

女孩赶紧将视线移向夜空里绽放的绚烂烟花,再也不敢去看他。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他心想。

毕竟是晚上,而且迦因是个小姑娘,霍漱清也不能带着他们几个出来太久。

烟花结束后,几个人就准备回家了。

送着曾泉三人到了曾家的门口,因为时间太晚,霍漱清和覃逸飞没有再进去,等他们进了家门,他们才折身往覃家的方向走。

“迦因?”曾泉见妹妹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叫了她一声。

“哦,我来了!”女孩赶紧跑进了院子。

“你干嘛呢?”哥哥问。

女孩摇头,道:“没什么,吹吹风。”

说着,她就从哥哥身边走了过去,快步跑进了里面的院子。

“你不要管她太多了,阿泉。”方希悠站在身边,道。

“她还小,等她长大了我就不管了。”曾泉道。

方希悠笑着揽住他的胳膊,道:“你啊,就是保护过度了。”

说着,两个人也走进了里院。

从覃家出来,霍漱清在巷子里走着,晚风里夹着花香,他的脚步停在了那个院子门口。

迦因,她,叫迦因啊!

真是的,他这是怎么了?居然会让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给扰乱了心。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慢走过那扇门。

“霍漱清——”梦里,一个声音在遥远的黑暗中叫着他的名字。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声音就在他的梦中回旋,每一次他想要去找到这个声音的来源,就从梦里醒来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他忘记什么了吗?他忘记了吗?

按下了床头的灯,他下床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漆黑的客厅里,脑子里一团乱。

而曾家,女孩也是同样睡不着,她抱着枕头敲开了母亲的房门。

“怎么了,迦因?”母亲刚刚敷了面膜,准备上床,问道。

“妈,我睡不着。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女孩已经爬上了母亲的床。

“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啊?”母亲虽然这么说,语气里却满满都是宠溺。

女孩窝在母亲的怀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某个方向。

“怎么了?今天玩的不开心吗?”母亲问。

“没有,很开心。”女孩道。

“那又怎么会睡不着?”母亲问。

女孩却只是摇头,她没有办法说出内心的混乱。

“做了个噩梦。”她说。

“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去看医生。”母亲道。

“没事,我很好。”说着,女孩已经躺在枕头上闭上眼睛了。

母亲看着她,微笑着关了灯。

梦里,一片漆黑,好像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去。

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有个人跟她说什么紫藤花的约定,那个人告诉她,会在她家的紫藤花下等着她。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啊!

紫藤花啊,她每年都会来,为什么会见不到那个人?

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约定,可是,今晚的梦里,她看见了一个人的笑容,那温柔的笑容,那是,霍漱清的笑容。

梦里黑暗的世界,似乎有了几只萤火虫飞来,一点点在照亮,尽管她依旧看不清。

第二天,覃逸飞又是一大早就来了,罗文茵留他一起吃早餐,他说今天是来约曾泉三个人去龙山玩的。

“我不去了。”迦因却说。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覃逸飞忙问。

她摇头,道:“我不想去了,你们去玩儿吧,我没事,就想去逛逛街。”

覃逸飞那激动的表情,突然就滞住了。

方希悠见状,便说:“阿泉,我们好久没爬山了,就一起去吧,迦因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了。逸飞,怎么样?”

“嗯,那我们三个去吧!”覃逸飞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视线还是在迦因的身上。

这家伙,还真是明显啊!方希悠心想。

不过,迦因怎么回事?昨天之前不是都还对覃逸飞的建议很接受的吗?方希悠看了迦因一眼,却见她真是有点没精神。

“迦因昨晚没睡好,小飞,你们三个去玩儿吧,让迦因在家休息一天好了。”罗文茵圆场道。

覃逸飞这才没有觉得自己是被拒绝了,叮嘱迦因好好休息,就和曾泉、方希悠去准备爬山了。

“你这是怎么了?”母亲等那三个孩子离开,才问女儿道。

“没什么,就是不想出门。”女儿道。

母亲摇摇头,道:“不想出去就待着吧!我中午还出去吃个饭。”

“嗯,我知道了。”女孩说完,就起身离开餐厅回去自己的房间。

趴在床上,脑子里却是另一个人的样子。

翻开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这是怎么了?

白天,霍漱清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忙碌,晚上,当他送覃春明回家之后走过那个紫藤花的院子外面,脚步习惯性地停了下,只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就走了过去。

门,却开了。

“那个——”有个声音,细细地从他身后传来,他回头——

“你?”他惊讶地走了过去。

女孩抬头望着他,道:“呃,您现在要回家了吗?”

“嗯,有事找我吗?”他问。

有事,还是没事?反正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

她说不出话,低下头,脸颊涨红了。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了才说:“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休息了。”

她抬头看着他,嘴巴张开又闭上。

应该要他的电话号码的,这样是不是就好点?应该可以吧!

可是,万一他拒绝了呢?

“我,我想去看烟花,您,能带我去吗?”她猛地想起来,问道,一颗心却乱跳的好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他愣了下,看了眼她家门口,好像是在思考,女孩紧张极了,生怕他说“我要回家休息,不能带你去,你可以跟家人去,或者在家里看”。因为哥哥他们应该也很快就回家了,妈妈也是,而且,的确在她家院子也能看见烟花。

“您是不是要回家啊?要不,我就不打扰您了——”趁着他开口之前先说出来,似乎比较好一点,女孩心想。

“啊,没有没有,我回家也没事儿。”他说道,想了想,便说,“我带你去个人少,视线又好的地方。”

女孩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阵喜悦的热流。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答应自己了。

“不过,你先跟家里人说一下,免得他们担心。”他却说。

真是个好人!女孩心想,便点头赶紧跑进了院子里,跟家里的仆人说了下,就快快的跑出来了。

霍漱清注意到她家的仆人站在家门口看着他们,他也知道这是人家为了安全起见确认一下,便说:“我是覃书记的秘书,霍漱清,曾夫人知道的,看完烟花了我就送曾小姐回来。”

“好的,麻烦您了,麻烦您了。”仆人道。

女孩很开心,霍漱清看的出来。

走到了巷子口,覃春明的司机早就把车开出去停在那里等霍漱清了。

“你先回家吧,我开车走。”霍漱清走到车边,对司机道。

等司机离开,霍漱清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女孩笑着说了声谢谢就跳了上去。

从她的动作里他看出她很开心,霍漱清不禁笑了下,关上车门,自己上了驾驶位,轻轻将车子开上了马路。

周围的景致,并非是她陌生的,可是今晚,她表现的很兴奋,总是四处看着。

一天的疲惫,突然因为这个小女孩的举动而消散了,他面带笑容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没有一个人出来玩过?”

女孩点头,道:“我妈不放心我。”

他笑了,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妈妈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还小?我,还小吗?

她的笑容,猛地滞住了。

“怎么了?一下子就安静了?”他笑问。

“我才不小呢!我已经十六岁了,希悠姐姐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去英国读书了。”女孩嘟着嘴,道。

霍漱清笑了,道:“好好好,你长大了,迦因现在是个大姑娘了。”

她似信非信地看着他,认真地问:“真的吗?”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便认真地思考了下,道:“十六岁的话,在古代已经是嫁人了。朱丽叶十四岁就要嫁人了,呃,所以你是大人了。”

女孩微笑着,却听他继续说:“不过,以后不能跟男人晚上出门了,记住了吗?”

“我知道,”她顿了下,看着他,“那我以后可以找你出来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不再对他用敬称了,自然而然就过度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你就不怕我吗?”他笑问。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向上行驶着,因为是夜里,他也不敢开太快,虽然有路灯。

“为什么要怕?你很可怕吗?”女孩歪着脑袋看着他,问。

他的嘴唇微微扬起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道:“还好。对别人来说可能有点,不过,在你这里,我不可怕!”

“我就觉得你很好啊,很会照顾人,很温柔,很——”她自顾自地说着。

霍漱清惊讶于她的这些评价,这些孩子气的评价。他怎么知道这是她一整天一个人在家里想的词?

听她这么说,他笑了,她的脸猛地就红了,不好意思地问“我,是不是说错了?”

他摇头,道:“没有,只是,从来没人这么说过我。”

“怎么会?”她脱口而出道,不禁为他打抱不平起来。

霍漱清却只是笑了,没有回答。

车子一路行驶,等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山顶。

“好了,我们下车吧!”他说道,女孩朝外面一看,赶紧下了车。

“哇,这里真好,视线真好。”她感叹道。

他笑了下,问:“要不要喝点什么,那边有自动贩卖机,我去买?”

“不了不了,我自己去吧,你等一下。”女孩说完就朝着停车场边上的自动贩卖机跑去。

不过,毕竟是夜里,霍漱清还是不放心她,就跟了过去。

女孩买完东西回头,才发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心里不禁一颤,道:“我买了绿茶给你,可以吗?”

霍漱清接过她递过来的茶,道:“很好,谢谢你,我们去那边的观景台——”

“有一个地方你坐过吗?”她笑问,打断他的话。

他看着她,没明白,她就笑着拉住他的胳膊,往车子旁边跑去。

“我们在这里看,不是也很好吗?”她走到车边,站在车前面,靠着。

可霍漱清还没开口呢,就听见她叫了声“啊呀”,他忙过去看,担忧地问“怎么了?”

女孩大囧,道:“我忘了车子刚熄火,引擎还是热的——”

霍漱清无声笑了,不禁谈了句“你这个丫头啊”!

虽然只是几个字,可是女孩的心暖暖的,不过还是很囧。

“走吧,去观景台,别把屁股烫坏了。”他笑着说。

“才没有呢!”女孩道。

他含笑望着她,一起走向了观景台。

毕竟现在天气暖和,而且恰好这几天玉湖上有烟花晚会,去玉湖观赏的人很多。玉湖西面是一片山,为了观景,也有不少人去了山上,只是霍漱清带她来的这里晚上很少有人来,两个人在观景台上站着等着,周围也没有一个人。

女孩偷偷看着他,想要和他聊些什么,可是不知怎么开口。

“应该快开始了吧!”他说。

“哦,好像是吧!”女孩道。

原本就不是冲着看烟花来的,她也没有注意到时间。

他笑了下,道;“你胆子很大。”

“有吗?我朋友都说我很担小。”她说。

“我和你说过的,以后不要和别的男人夜里出来,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他看着她,道。

风吹散了她的长发,她赶紧别过脸把碎发撩到耳后。

他转过头望着前方,道:“喜欢榕城吗?”

“嗯。”她答道,“你也是吧?我妈就说她特别喜欢在榕城待着。”

“小秋说你们每年都要回来住?”他点点头,问。

“嗯,我也喜欢回来。”女孩说。

她想了想,道:“有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问吧!我想应该可以回答你!”他喝了口茶,靠着观景台的柱子。

“你觉得人有前世来生吗?”她问。

“你这么小的孩子,想的什么啊?”他笑道,不过看她那认真的样子,也认真了起来。

“前世来生啊!你为什么这么问?一般会问这种问题的人是对现在这一世觉得有遗憾,所以才会幻想有前世来生什么的,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人缓解内心遗憾的一种心理暗示吧!把现在的遗憾留给来世什么的,人就能得到安慰。”他认真地回答,“难道你也有什么遗憾吗?”

女孩笑了下,道:“我也不知道,总是觉得好像有些事要做,就是想不起来,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很重要的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呃,会不会你这种属于青春期的迷茫呢?”他思考道,女孩望着他。

“青春期不仅是人身体上成熟的过程,人的心理也会有很大的改变。从以前的孩子视角向成人视角转变,会对以往被告知的世界观人生观等等产生疑问,对父母和权威、传统的教化产生抵触,渴望建立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渴望自己被认可,作为成人被周围的人和世界接纳。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人就会变得迷茫和不知所措,有些自己原来认可的东西,到了青春期的时候,也会产生质疑和反抗。应该说是荷尔蒙的作用呢,还是心理的影响呢,总之是很复杂的一个问题。”他说着,两只黑亮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女孩,“青春期的人呢,很容易接触新鲜事物和观点,却缺乏深刻的思考,导致的结果就是对任何事都很狂热,却很难坚持,没有定性和耐性,这就是一个感性战胜理性的时期。”

女孩认真地望着他。

“至于你说的前世来世呢,呃,前世的话,可能因为发现自己对有些问题找不到解释的答案,毕竟到了青春期的时候你需要自己独立去面对很多的问题,不再依靠父母的庇护。当人对自己的问题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会倾向于将问题交给未知,比如说命运啊轮回啊什么的。前世来世,应该就是这样的心理基础吧!”他解释道。

女孩笑了,道:“我还没听谁这么和我说呢!”

他注视着她,喝了口茶,问:“你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问题?前世来世?”

女孩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呃,”她说着,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你不要笑话我,好吗?”

“当然不会。”他应道。

“呃,其实是,”女孩认真地回想着,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记得有个人和我说要在我家那个紫藤花下面见面,让我在那里等着。我也不知那个人是谁,不知道为什么要在那里等着,就是,就是,心里觉得自己必须要那么做,必须要在那里等着那个人,好像如果不在那里等着的话,就会错过了约定。”

霍漱清愣住了,定定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问题啊?”她望着他,小心地问。

“你和你家里人,或者朋友或者其他的什么人聊过吗?”他问。

女孩摇头,道:“要是和他们说了,肯定会笑话我,或者送我去看医生。”

“会不会是你看了什么故事,或者类似的东西,然后对自己形成了心理暗示——”他说。

女孩苦笑了,摇头,道:“你也觉得我疯了,是吗?”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呢?”他忙把茶放下,走过去双手轻轻按在女孩的肩上,认真地注视着她,“想要说什么就告诉我,我会认真听的。”

女孩望着他,双手抓住他的衣襟,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忘了什么,我不能忘记的,我必须,必须见到他,可是我忘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拥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让她说出来。

“真的很重要的事,我每年都在紫藤花开的时候来这里等他,我想等到那个人,搞清楚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可是每一年,每一年都等不到——”泪水,从她的眼里涌了出来,她抬起头望着他,“你说,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不知道——”

“我想,在你找那个人的时候,对方也一定在找你。”他安慰道。

“真的吗?”她问。

他点头,道:“也许,只是因为时间还没到,所以你们没办法遇到对方,等到下一次紫藤花开的时候,他就会在花下面等着你——”

话还说完,他就愣住了。

霍漱清,等到紫藤花开的时候,我在花下等你来接我,等你带我回家,霍漱清,你不要忘了,好吗?

脑子里,猛地闪过一道亮光,他滞住了。

他,也忘了,很重要的约定。

“你,怎么了?”女孩的眼泪止住了,担忧地问他道。

“嘭——”漆黑的夜空,突然被灿烂的烟花炸开了。

两个人的脸上,一下又一下,一明一暗,一下又一下。

耳边,烟花依旧不停地在炸响。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旋着,速度越来越快。

烟花秀,依旧在上演着,他们听不见湖边那激动的人群的叫声,除了那一下下的烟花炸响的声音,就是脑子里乱哄哄的声音了。

霍漱清的脑子里,好像什么突然亮了起来,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笑意,默默地注视着她。

可是,女孩还不明所以,有点愣。

“呃,看烟花吧!”他说,轻轻松开了她,明明他是那么想拥住她啊!

女孩有点没明白他的状况,道:“你,没事吧?”

他摇头,道:“没事,你要是再不盯着烟花看,今晚就白来了。”

她笑了,抬手去擦脸上的泪痕,却没想到碰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那么细长,轻轻地,在她的脸颊上擦过,动作那么轻柔,眼神那么的温柔。

她愣住了,静静看着他。

他的视线,一分分从她的脸上游弋着,像是在认真检查着什么,好像她就是他遗失了许久却又重新找到的至宝一样。

她的视线,也变得柔和起来。

想和他要电话号码是为了什么,这一整天心神不宁是为了什么,似乎在现在已经找到了答案。

一见钟情吗?是不是一见钟情?如果不是,为什么她会在第一次见到他就乱了心跳?而现在就这样的,满足?

时间,似乎在他的指尖流逝着,一点点,如细沙,他们却看不见。

烟花什么的,似乎再也不重要了吧!

眼里的男人,在她看来是这世上最好看的,无以伦比的。虽然哥哥曾泉也很帅,覃逸飞也很帅,可是,他们和他相比,少了那份让她心动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一种轻易可以勾动她的心跳和情绪。

他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好像都是她熟悉的,如同前世就已经在一起,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的五官如同被岁月淬炼过一般,有着不同于他同龄人的沉静和稳重,让她一眼看过去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和信任。他说,她不能跟着男人大半夜去林子里,不能来这里看烟花,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做可能潜在的危险。可是,她就是相信他,为什么相信,她不知道。她就是想要跟着他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渴望,她并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不可。

烟花的光芒,在两人的脸上一明一灭,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了。

她猛地打了两个喷嚏,赶紧别过身,霍漱清赶紧把她拥入怀里。

女孩愣住了,她明显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可是,一颗心慌乱的跳动着,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兴奋还是害怕。

“我没有带外套,我们上车吧,这里开始冷了。”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女孩点头,就这样被他拥到了车上。

“已经结束了啊!”她赶紧往车窗外看了一眼,道。

“是啊,很快啊!”他说。

她看向他,眼神柔柔的,羞怯的,霍漱清的心,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跳跃着。

这一幕是那么熟悉,好像,好像曾经的某个时刻,也许就是前世吧,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好想拥她入怀,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和记忆中不是完全的一个人。

她还那么小,还——

他不想吓到她,如果上一次是前世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一定要慢慢来,一定要好好守着她,不再有什么意外,不再让她的手变得冰凉,不再让她离开自己。

前世吗?原来真的有这个东西,真的有!

那一刻,霍漱清的鼻子里,有什么液体在充斥涌动着。

他的眼眶热热的,便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也许,有什么东西在刚刚改变了,她很清楚,不管是他,还是她,有什么变了,却是那么好的变化。

她害怕,更多的,却是惊喜。

霍漱清的视线,落在车窗外那漆黑的树林中,停车场里一辆车都没有,他的目光毫无遮挡就落在了那林子里。

什么都看不见,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可是,他很开心,应该说是很感动,终于找到她了,不是吗?

终于找到她了,那个活生生的她,会说会笑,看起来依旧孩子气的她,那么有点傻呆呆的她,他的小丫头,他的至爱!

这是一场梦吗?是他的梦吗?如果是梦,他真的不想醒过来,真的不愿意醒过来了。就这样在这个梦里待着,陪着她守着她爱着她!

猛地,他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

他慢慢转过头看过去,是她的那只手轻轻放在他的上面,而她的目光,有点羞怯,更多的却是担忧,他知道的,他太熟悉她的每一个表情和眼神了,他,太了解她了。

“你,是不是累了?”她问。

他摇摇头,对她微微笑了。

她的脸颊上,立刻泛起两团红云,赶紧把手收回了,却被他握住了。

女孩羞怯地抬头望着他,却见他捧着她的手,轻轻地贴在他的脸上,那么的轻。

她的手是热的,她是活着的,她真的是活着的。

当他抬头的时候,却看见她那无措的眼神。

“对不起,丫头,我吓到你了。”他忙松开手。

是的,他的确吓到她了,毕竟于她而言,他们只是昨天才认识的人。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人生阅历还不能告诉她该怎么做,只有慌乱地别过脸,看向外面。

车子里,一片安静。

而她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她赶紧接听,是逸飞打来的。

“迦因,你在哪儿?”覃逸飞紧张的不行。

可是她还没回答,覃逸飞手里的手机就被曾泉抢了过去。

“你还和霍漱清在一起吗?”曾泉问道。

“嗯,哥,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女孩道。

“你们在哪里?”曾泉又问。

他担心死了,怎么能不担心?他的妹妹啊,还未成年啊,大晚上的跟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出去,谁知道——当然,霍漱清是不会对妹妹做什么的,可是,男人的本性是没办法用理性来推测的,搞不好什么时候荷尔蒙爆发,就什么了。

危险,时刻都是存在的!

就在刚才,他和希悠、覃逸飞回家的时候,仆人说迦因和覃省长的霍秘书一起出去看烟花了,他就把仆人骂了一通,方希悠赶紧拦住了他。

“我们在,在——”女孩四顾,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霍漱清便拿过她的手机,对电话那边的曾泉道:“我们在栖霞山,马上就回来了。”

“霍漱清,就你们两个吗?”曾泉问。

“嗯,就我们两个人。”霍漱清也感觉到了曾泉这个哥哥强势的护妹狂人的压力,隔着手机也能感觉到曾泉对自己的不满。

覃逸飞一听是霍漱清在接电话,又从曾泉手里抢走了手机,刚叫了一声“哥”,就听见手机那边曾迦因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要挂了,马上就回家了。”说完了,她就真的挂了电话,覃逸飞愣在那里,霍漱清也愣住了,没想到她生气了。

“对不起,我哥他,他有点,”她对他解释道,“其实他没什么坏心,他只是很担心我——”

“你不用解释,如果我妹妹这么漂亮,我也会担心的。”他微微笑了下,发动了车子。

“哪有——”女孩脸红了。

她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说漂亮,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说出来就会让她的心乱跳两下。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而曾家那边,覃逸飞对着断线的手机发愣着。

“是迦因挂了?”曾泉问。

覃逸飞点头。

“难得见那丫头生气。覃逸飞,你赚到了。”曾泉笑笑,道。

“她,生气了?怎么办?”覃逸飞担忧起来。

曾泉看了方希悠一眼,对覃逸飞神秘地笑了,道:“我告诉你,想哄我妹妹开心很简单——”

“怎么做?”覃逸飞忙问。

“我干嘛告诉你?”曾泉却道。

“泉哥,你就忍心见死不救?”覃逸飞道。

曾泉却只是笑着,方希悠推了推他,对紧张不已的覃逸飞道:“没事的,逸飞,迦因她不会生气,你别想多了。”

“真的吗,希悠姐?”覃逸飞问。

看着覃逸飞这么紧张的样子,方希悠真是觉得他好可怜,便认真地说:“逸飞,你放心,迦因她不是那种随便就和人耍性子的女孩子,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放心地等着她回来,看看她会不会不理你。要是你不相信我的话——”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覃逸飞道。

“那你吃点西瓜等着,我们一起等着他们。”方希悠说着,就拉着曾泉起来,绕过屏风走出了客厅,来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怎么了?你拉我出来干嘛?”曾泉不解地问道。

“你干嘛那么吓他啊?你看不出来他有多在意迦因的吗?”方希悠不悦道。

“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曾泉耸耸肩,道。

“他现在这状态,哪里禁得住你吓唬?他就生怕自己哪里让迦因不高兴了,就怕迦因不喜欢他——”方希悠说着,见曾泉一脸无所谓,便问,“你该不是想从中破坏吧?”

“你说什么呢?什么从中破坏?我是那种人吗?”曾泉假装不高兴了。

“我哪有冤枉你?你是有前科的人,那么多追求迦因的人,不是都被你赶到门外了吗?你还有脸说。”方希悠道。

曾泉不语。

“你不喜欢逸飞吗?”方希悠问。

“没有不喜欢啊?我又不想和他交往,喜欢不喜欢的有什么关系?”他说。

“我觉得逸飞挺好的,很有意思,迦因性子有点闷,你没看逸飞老能让她笑吗?我觉得他们——”方希悠道。

“打住,保媒拉纤不是我的爱好,不过,”曾泉靠近方希悠,低声道,“你说的对,覃逸飞这小子还不错,除了有点嫩之外。”

方希悠推了他一下,道:“总之你就是事儿多,又不是你谈恋爱,管那么多干嘛?”

说完,方希悠就折回了客厅,看着覃逸飞依旧心神不定地坐在那里等着迦因,方希悠心里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就走到了覃逸飞身边坐了过去。

曾泉进来的时候,方希悠正在和覃逸飞聊天,似乎是在让他不再心焦。

霍漱清开着车,一路朝着槐荫巷而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明明有好多话,可就是,说不出来。

对于迦因来说,今晚发生的一切太快,让她很难反应过来。

不过,有一点肯定的是,她,恋爱了。这是恋爱吧?璇姐姐说,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么一个人,连心都不是自己的了。可是,没人告诉她,爱上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该怎么办。

糟了,他比她大那么多,会不会,他会不会已经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万一,万一他结婚了怎么办?

“那个——”她猛地开口了。

“嗯,什么?”他问。

“你,你,结婚了没有?”她问。

话出口,才觉得自己孟浪了。

可是,如果不问的话,她,怎么办?当初妈妈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爱上了爸爸,结果爸爸结婚了还有泉哥哥。她不想和妈妈一样!

霍漱清一愣,旋即笑了,不语。

她紧张起来,盯着他。

“怎么了?”她问。

他摇头,道:“没事没事,我,我只是,呃,”

车子停在了路边,现在是晚上,这边路上车子很少。

女孩望着他。

“我没结婚,也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前女友,没有初恋——”他认真地注视着她,答道。

后面的几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头一阵悲伤。

是的,丫头,我没有和任何女人交往过,从来都没有,我一直在等你,等着找到你,等着你!我们中间,没有任何人存在过,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从始至终,永远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只有我们!

是啊,就是为了这样,为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我才来找你了,丫头!

如果,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该多好。如果那个时候,我们的世界,就只有单纯的我们两个人,没有其他,没有孙蔓,没有刘书雅,谁都没有,你不会离乡背井,不会遭遇那样的不幸,一切的不幸,都不会发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该有多好!

他快步跑过去,站在她面前。

“丫头,我来找你了!”

丫头,我来找你了!

丫头,我来找你了!

她的脑子里,这句话不停地回旋,似乎是回声不停,又似乎是记忆的什么地方裂开了——

“你,找,我?”她的嘴唇颤抖着,清莹的大眼睛里,泪花闪烁。

眼前的女孩子,只不过十六七岁,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却怎么,怎么就觉得,这样的,熟悉?

他点点头,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脸上,语气肯定又执着:“迦因,我来找你了,我们,回家——”

回家?

泪水,从她的眼里倏倏落下。

他抬起手,轻轻地擦着她脸上的泪。

“我以为,你不来了!”她仰起脸,望着他,泪眼蒙蒙。

“傻丫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着我的迦因长大,等着你回来。”他的手指插入她那柔软的黑发之间,声音有些哽咽。

她扑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落泪。

头顶,紫藤花长长的花枝随风轻摆着,馥郁的香气包围着两个人。

似乎,是过去的一生,又似乎是未来的一世!

“···最暧昧的人最难忘记

因为还留下梦境

最浪漫的人最难清醒

不信谁无情

假如能像风和雨

彼此又疏离又亲密

不问你不说的秘密

快乐会不会延续

紫藤花迎风心事日深夜长

越想逞强去开朗

笑声就越哑

紫藤花把心拴在旋转木马

乐园已不还喧哗

还念念不忘旧情话

爱情最折磨的不是别离

而是感动的回忆

让人很容易站在原地

以为还回得去···”

“迦因——”覃逸飞骑着自行车过来,叫了她一声。

她松开拥抱着自己的人,转身看向后面过来的覃逸飞。

“等会儿一起去湖边骑车,怎么样?”覃逸飞微笑着问她。

她看了眼身边的人,摇摇头,道:“不了,我,要回家了!”

这时,曾泉和方希悠从院门里出来,手里握着球拍的方希悠看着她。

她赶紧把球拍和球塞到曾泉的手里,拉住霍漱清的大手,向巷子外面开始跑。

“哥哥,你和希悠姐姐玩吧,我走啦!”她的笑声,回荡在这个古老的巷子里,留下门口几个莫名其妙的人站着看着远去的他们。

霍漱清,我们,回家吧,回家吧!

晚风,轻抚着紫色的花云在青色的古巷里摆动,一下,又一下,巷子里的一切,却如同按了倒放的水墨画一般,渐渐地越来越淡,最终,那青色,和紫色,还有巷子里的人,全都变成了一片白色,渐渐消失。

夜色里,霍漱清再度拖着一身的疲惫走了回来,冯继海帮他脱掉了厚风衣挂在衣柜里,他和平常一样地洗了个手,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拉着她的手,亲了下她的手背。

“今天还是老样子吗?”霍漱清问张阿姨。

“医生说,检查的结果说明苏小姐的神经活动正常,可能,可能就快醒来了!”张阿姨答道。

不光是她,就是站在门口的冯继海,也记得这句话已经听了好几天了。

霍漱清苦笑了下,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张阿姨背上包,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床头灯照着的霍漱清,鼻头一阵酸,忙转身迈出脚步,和冯继海一起离开。

“丫头,冬天来了啊!今天下雪了,你不是说想要和我一起去堆雪人吗?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要带着念卿去了,我们,我们就不理你了,知道吗?”

他的嘴唇,干干的,磨蹭着她的脸颊。

而他的手,就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动。

霍漱清猛地抬起头,盯着自己手中那颤抖的手指。

“苏凡,苏凡——”他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霍漱清,我要回家,你,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