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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次为自己的荒唐哑然失笑(2 / 2)


只有她手下细细的研磨声。

忽然,有女子的歌声隐隐约约传来。

郁墨夜研墨的手微微一顿,见男人似乎也听到了,亦是怔了怔。

歌声如诉如泣、婉转低吟,很是悲伤的音调。

细细凝听,能模糊听出在唱什么。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诗词歌赋,郁墨夜虽不擅长,但是,大致意思她还是听懂了。

是一首思念已故爱人的歌。

目光所及之处,看到院中夫妻二人慌乱地起身望向阁楼。

“怎么又开始唱了?”

“是啊,快,快去想办法让她别唱了,别吵着皇上。”

丈夫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往屋里赶。

郁墨夜想起方才在院子里,夫妻二人跟她说的事情。

便停了手中动作,看向男人:“唱歌的是这家的女儿,方才听夫妻二人说,女儿患有疯病,所以长年关在阁楼的一间厢房里,没让她见人。原本皇兄御驾亲临,应该让其下来一起接驾的,可恐她惊了圣驾,所以也未让她下来,两夫妻说,不知皇兄知道后会不会怪罪?”

这基本上是夫妻二人的原话。

其实,二人跟她说这事儿的目的她也知道,就是怕这个男人怪罪,跟她打个招呼,想让她从中通口气。

毕竟,帝王亲临,所有人迎驾这是基本的规矩。

所以,她也趁现在传达给这个男人。

“我跟二人说,皇兄仁慈,且事出有因,情有可原,皇兄绝对不会怪罪的。”

郁墨夜边说,边睨着男人的反应。

男人似是对这件事并无多大兴趣,依旧低垂着眉眼在看手里的奏折,只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嗯就够了,她的任务完成。

继续磨墨。

许是男主人上去也无可奈何,女子一直在唱。

其实,与其说在唱,不如说在哭。

反正那声音听起来比哭还难听,莫名地让人毛骨悚然。

当然,也让人心生凄凄。

好在,隔得比较远,传过来的也不是特别地吵人。

而且她发现,这个男人公务的时候,特别专注,一般事情分不了他的心。

昨日看账本是,此刻批奏折亦是。

只是,她发现,他不时地蹙眉。

起先,她以为是奏折上写了什么东西让他烦心。

后来她发现不是。

因为他不时摸向自己的后脑。

是头又开始痛了么。

郁墨夜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边愤愤地想着,活该,如果方才在医馆门口,他不那样对她,她就将治头痛的药给带回来了。哼,就自作自受去吧。

可,一边又有些担心,忍不住一直抬起眼角瞟他。

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将药丢掉了。

难道再去医馆给他重新买来?

她才不高兴呢。

可是,看他明显比在马车上的时候严重了,很频繁地摸后脑,甚至还不时轻揉片刻。

郁墨夜看在眼里,虽一声未吭,心里却是如同小猫在挠。

这痛怎么说严重就严重呢?

正郁闷纠结的时候,厢房的门被人叩响。

两人皆循声望去,是青莲。

“方才奴婢去隔壁厢房没看到王爷,原来王爷在这里,王爷抓的药,奴婢一并也煎好了,请王爷趁热服了吧。”

青莲手端着一个瓷碗走了进来,瓷碗上方热气缭绕。

郁墨夜怔了怔,明显青莲是跟她说的,可是……

“我抓的药?”

她怎么有些糊涂呢。

“是!”青莲微微颔首,娓娓道来:“请皇上和王爷见谅,方才在街上,皇上跟王爷都将药给扔了,奴婢甚觉可惜,奴婢斗胆,本准备偷偷捡起来留着的,不让皇上和王爷知道。只不过皇上的那包已经尽数散开,掉在地上脏了,所以就没捡,但是,王爷扔的那包还包装完好,奴婢就拾了回来。”

郁墨夜长睫颤了颤,她丢的那包药捡回来了?

青莲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奴婢回来后打开药包一看,发现并非是治风寒的药。”

郁墨夜两颊一热。

汗。

就这样被揭穿了。

而且,若从青莲嘴里说出来是治头痛的药,那就更窘了。

正想着要不要干脆自己挑明了,青莲已将瓷碗轻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

“王爷趁热喝了吧,奴婢还要端药给王公公,先行告退。”

说完便退了出去。

帝王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

郁墨夜站在那里怔了又怔。

青莲竟然没提治头痛的药?

难怪是帝王面前的红人,果然不是一般的懂分寸、知进退啊。

既懂医,又看出不是治风寒之药,定然也看出是治什么的了。

想来,肯定是见她买了此药,却谎称是给王德的风寒药,觉得她有难言之隐,所以,也不给她挑明,只是点到。

好在青莲不知道她用板凳砸帝王脑袋的事,所以,没怀疑药是给他的,而是以为她自己用。

那么,现在……

找个理由,将药端走,说回房喝?

一颗心百转千回,她一个抬眼,见男人正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不喝?”

男人瞥了一眼药碗,抬眸问她。

“哦,我……”郁墨夜端起药碗,“其实……”

男人黑眸如墨,看着她。

她抿了抿唇,“其实,这药是治跌打摔伤的。”

男人略略垂了长睫,不知眸中情绪。

郁墨夜看到他唇角动了动,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嗤。

她连忙解释道:“昨日我不是摔了一跤吗,伤到了骨头,怕你们担心,我就没说,在医馆也故意骗你们是王公公的药,请皇兄见谅哈。还有,我最怕吃药了,太苦了,我去看看陈氏夫妻那里有没有什么蜜饯果脯的,等喝完药,我再回来给皇兄研墨,已经研好的,皇兄且先用着。”

说完,郁墨夜就端着药碗转身朝门口走。

男人又一直没有做声,就似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只淡淡垂眸,再度打开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郁墨夜走到门口,又蓦地停住。

哎呀,烦死了。

重重一叹,转身,她又往回走,大步流星,径直走到桌案前,将手里的瓷碗往男人面前一放。

“皇兄喝吧!”

因她放得又急又重,瓷碗里面的汤汁溅起几滴落在男人正在看的奏折上。

望着白色的宣纸迅速晕染开来的几点濡湿,男人徐徐抬起眼,疑惑看向她。

郁墨夜抬手扶了扶额。

手拿开的同时,“哎”了一声,抬眸直面向男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事情是这样的,我昨天情急之下不是拿板凳砸了皇兄的头吗?当时,的确没顾得上轻重,下手狠了点。然后,今日早上在驿站出发的时候,看到皇兄在马车旁边差点站立不稳,似是头痛头晕的样子,然后,一路上,又看到皇兄不时地蹙眉,不时地抬手摸自己的后脑,我就在想,肯定是昨日板凳砸得太重了,让皇兄落了头痛,所以,下午见也没有什么事可干,顺便出去忘返镇逛逛,顺便去一趟医馆,抓些治头痛的药回来给皇兄,也算是我将功折罪,对自己过失的一种弥补。好了,说完了,皇兄趁热喝了吧。”

郁墨夜一口气说完,已是有些微微气喘。

她神奇地发现,自己没打任何腹稿,竟一丝壳儿都未卡。

男人一直看着她。

“怎么?皇兄不信?”郁墨夜拧眉,“我去叫青莲姑姑过来,让她告诉皇兄。”

转身正欲出去,男人的声音就响在身后:“不用了。”

她停住,回头,看到男人已端起了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