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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却原来,是她痴了(2 / 2)


她试图劝住郁临渊,又想要说服陈落儿。

大概是真的怕了,陈落儿缓缓伸手探进袖中,掏出那枚木雕。

郁墨夜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瞬,她又惊骇地发现,陈落儿竟然扬手一抛。

木雕飞起,直直朝着水井的方向而去。

啊!

郁墨夜拔腿就跑,想追上去接。

郁临渊亦是松了对陈落儿的钳制,脚尖一点,飞身而起。

白衣如雪动,簌簌掠过身边。

郁墨夜以为以他的身手,肯定能接住,就像那日在山上接住她抛给坏人的账簿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事实上,他也的确接住了。

可当她看到,在他旋身翩然落地之前,已有什么东西跌落在地,她才知道,没有接住。

不对,男人手上也有。

所以,他只接住了一半,还有一半掉了?

什么情况?

郁墨夜呼吸一滞,停了下来。

男人显然也有些意外,垂目看去。

在他的脚边,半截木雕横陈。

而在他的手上,紧紧攥着半截。

所以,木雕断了?!

当意识过来这个问题,郁墨夜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见男人长身玉立在那里,一直垂着眉目看着,一动不动,她连忙上前,将那半截拾了起来。

视线所及之处,看到木雕的底下似乎有字。

起身的同时,她不动声色地定睛望去。

当娟秀的“池轻”二字入眼,她浑身一震,愕然抬眸看向男人。

男人却是已伸手一把将其接了过去。

然后,只瞥了她一眼,也未做声,举步,径直经过她的身边,一步一步朝陈落儿走去。

郁墨夜还在“池轻”二字上没有回过神。

池轻,池轻……

那夜在龙吟宫,他发病,将她压在身上强吻的时候,口中喃喃的就是“池轻”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两个字。

现在看来,是个女子无疑。

所以,那个木雕是这个叫池轻的女子送给他的?

难怪会那般珍视……

难怪会如此生气……

难怪会对一个疯子下手……

原来是池轻的东西。

弯了弯唇,心里面一时间竟是滋味不明。

见他脚步沉沉,周身倾散出一股浓浓的杀气,郁墨夜瞳孔一缩,猛地回过神,连忙跑了过去。

“皇兄,冷静点,请听我说,方才,这个木雕从被她抛起,到被皇兄接住,中途既未撞到哪里,也未碰到哪里,怎么可能会坏成两半?所以,肯定……肯定是从皇兄袖中不小心甩出来砸在地上的时候砸坏的,只是没有断而已,所以……”

她挡在陈落儿的身前,看着逼近的男人,快声说着。

她说的是事实,木雕肯定在陈落儿丢出去之前就坏了。

而丢出去之前,只跌落在地上过,以及经过陈落儿的手。

如果是在陈落儿手中时,被其故意弄坏的,比如攥捂在怀里的时候,又比如在袖中掏取的时候,但是,木头碎坏,一定会有声音,可并未曾听到过。

所以,这点排除。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在地上摔的。

那在地上摔的,说白,也是他自己不小心甩出来的,怎么能怪陈落儿呢?

“让开!”男人喝她。

她自是不让。

“皇兄,她只是一个病人。”郁墨夜苦口婆心。

男人却不以为然,眸中寒气吞吐,“是谁说她也可能是纪明珠第二?”

郁墨夜怔了怔。

是她说过。

“我收回昨夜的话。”

“那木雕能变回未坏前吗?”男人灼灼问她。

郁墨夜噎住。

木雕木雕,就知道木雕。

原本心里就不舒服,一时更是气结上来,“那也不能怪她,是皇兄甩出来砸坏的?”

“所以,是朕的错?”

郁墨夜差点就点头了,一想不行,他正气头上,她更不能火上浇油,遂回道:“不是,是我的错,如果皇兄不是为了不让我摔倒,出手相救,也就不会将木雕甩出。”

“那让你摔倒的始作俑者又是谁?”

郁墨夜就无言以对了。

又回到了陈落儿的身上。

“皇兄能不能看在我的情面上,今日就饶过陈落儿一回?”

没办法了,郁墨夜只有求情。

她看着他,目光殷殷。

男人忽然笑了,只一瞬,又笑容一敛,问她:“你有什么情面?”

郁墨夜脸色一白,完全没有想到。

对啊,她有什么情面呢?

还以为江南之行,两人经历了这么多,多少有些情面呢。

却原来,是她痴了。

但至少,至少她是他的弟弟吧?

兄弟之情,难道不是情面?

或许是情面,只是看在什么人什么事面前。

比如摊在纪明珠的事上,他就非常顾及她的情面的。

纪明珠想拖她下水,他轻松帮她化解。

而今日摊在了池轻的事上,其他人全都入不了他的眼。

所以,没有情面。

身后陈落儿大概也被郁临渊的样子吓住,瑟瑟发抖,可嘴里却还是一直在念叨。

“大哥为何这样对我……”

“大哥为何丢下我一人承受这一切,连个念想都舍不得留给我……”

“大哥是不是有了别人……”

郁墨夜听着,忽然觉得一颗心又烦又闷又难过,更多的是难过,特别难过。

为陈落儿,也为自己。

陈落儿还在絮絮叨叨,她猛地回头一声嘶吼:“够了!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你大哥?”

陈落儿怔住。

怔住的,还有她面前的男人。

她转身,一把握了陈落儿的手。

“你肯定没有真正爱过,或者说不够爱,如果爱,为何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如果爱,为何会将自己深爱的人认错?”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个男人,他不是你的大哥,”郁墨夜伸手一指,指向郁临渊,“他是当今天子,是大齐的帝王,他如何会是你大哥?”

“你的大哥已经死了,你爱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为了你而死,为了你这个亲妹妹而死,为了你们这场兄妹的不伦之爱而死,为了不让你浸猪笼、不让你被焚烧,他死了,替你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将活的机会留给了你,只为让你还能好好活在这个世上,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这份爱吗?你以为疯疯癫癫就是爱他吗?不是!那是逃避,那是懦弱!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像他一样为你豁出性命?你却连面对他这份爱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我是你,就算被世人唾弃乱.伦,就算每日要承受失去他的痛苦,我也一定清醒地活着,清醒地记住他,记住他的样子,记住他的爱,记住跟他有过的一切,也记住他为我而死,不像你,连他长成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郁墨夜一直在质问,一直在嘶吼。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失控什么?

她只知道,吼到最后,陈落儿哭了,她也哭了。

其实现在想来,该同情的那个人,从来不是陈落儿。

而是她。

至少陈落儿曾刻骨铭心地爱过,不顾世俗地爱过,被一个愿意为她死的男人深深爱过。

然后,如今还能疯,还能发泄。

可悲的是,她什么都没有,就连发泄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