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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破了这事!


齐氏回到安禧堂,正巧摆饭了,果见聂氏没到,来人说是燕华在郭遐屋里闯了祸,被郭遐打了手心,又罚了在梧桐院清扫书房两个月,这会子正在跪孔夫子背女训,聂氏心火上来,一个不支便气倒了,让吴隐中来了开方子呢。

老太太与余氏听毕俱是摇头叹气,淑华陪在一旁也不敢做声,琉璃脸上一派平静,替在聂氏的位置给老太太舀汤。齐氏心里有了底,想起与宋府联姻之事竟被她搅黄,愈看她愈觉得气不可遏。

琉璃浑然不知这层,听得燕华被罚,心里因为早已预料到,故而十分平静。

满月宴后,二房算是回复了平静,梁氏娘家人住了一晚便走了,因是在河间府做珠宝生意,故而此番来也留下了许多金银玉器,除了小天佑的,淑华这里也备下了足足两套二十四件大小纯金镶嵌头面,很是让人咂舌了一番。

走前那日上晌也曾特地上正院来辞别,老太太招待了午饭。因不常来,梁夫人也有给老太太与各位夫人的随礼,都不外乎首饰头面,姑娘们则都一样,是对玉梅花簪。

说起这簪子,这梁夫人平日与梁氏也只书信来往,只道府里还是八位姑娘,含小瑞敏一对,故只备了九对,那天夜里说起这些个时,淑华便道:“舅母可备少了一对,如今府里可还有一位姑娘。”梁氏原就没打算备着琉璃的,因而也不曾提醒梁夫人,想着没备便没备,也不妨事。梁夫人听这一说,可没了主意,最后还是淑华拿了自己那对出来道:“舅母给了那么多头面,我也不差这一对,便拿去给九姑娘罢。”

梁氏娘家因还仗着姑爷府上的名声行走,向来不敢得罪,梁夫人此番过来也是得了交代,万勿要失了礼数,这会子满心里不好意思,却也无法现做一对出来,只得依了她。

只是梁氏不解,送走了梁夫人一行后,回来便问淑华道:“你如今竟似很看得起那九丫头。”

淑华却道:“她已经认祖归宗,早已被认定是大伯的亲生骨肉,我为何要瞧不起她?”

梁氏素来不懂女儿的心思,知道问也问不出真话,便就作罢。

这里才过了几日,这日午后终于下了场大雨,长房里就忽然传出消息,说是大奶奶怀胎以来十分怕热,因贪凉快在园子里走了一遭,半路上肚子上就开始痛起来了,而且愈演烈,竟是瞧着像要生了的模样。

才安静不久的府里立时又沸腾起来,有了王氏产子在先,此番谢氏倒是不曾那般慌乱,加上又是二胎,生产时倒是十分顺利,只花了三四个时辰便就下得地来,但出乎人意料的是,此番却又是个女婴!何苁立听得消息,皱眉叹了口气,便就出了院来。老太太听得,也叹了口气,让余氏吩咐好好照顾着谢氏,便就回房歇着去了。

这件事令得余氏在梁氏面前的气势立时短了一半。老太爷给小女婴取名瑞惜,这日在正院里商议着为瑞惜准备三朝宴该大办还是小办时,梁氏便就道:“自来除了皇家,可没有给闺女大办三朝宴的礼儿,这个规矩可不能违了去。”

余氏自然知道有这规矩,只是规矩是人定的,虽说限制了皇家,但品级高的官宦家也不是没有大办的例子,只是换个名头叫做请人喝添盆茶罢了,提出来大办,也不过是争个面子,这会子被梁氏当面掀了底,那心里的火便噌噌往上冒,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一时竟气得脸色铁青。

聂氏因着宋家竟约了两家互换庚帖的日子去,近日直等着宋府早日来提亲,便有些飘飘然,当下便为余氏说话:“这闺女怎么了?别人家的闺女可大办请人过来喝添盆茶,莫非咱们府上的闺女就不成?二嫂莫非以为自家将来要出个皇家的人,所以便把咱们这些个人划分成三六九等了?话说回来,这贵人出在谁家里,咱们可都还不知道呢!”

梁氏复被她气得咬紧了牙关,当着老太爷等人的面,自家男人又不在旁边,少不得把这口气暂且忍了。等散会后回了房里,便咚地坐到正在写字的淑华面前道:“你给我好好努力,一定挤进宫去不可!非把那对狼狈为奸的刁妇压下去不可!”

淑华放下笔来,将写的字反面扣上,慢悠悠道:“母亲又是在哪里受了气?”

梁氏一气之下,便竹筒倒豆子把方才之事全说了,末了指着四房方向骂道:“那聂氏什么东西,以为攀上宋府便就飞黄腾达了么?以她们燕丫头那个德性,便是成了亲将来也得被休!不成,回头我得跟宋夫人见见面,把她们这个事给破了!”

淑华目光闪了闪,抬起头来:“母亲当真要见宋夫人?”

梁氏恨恨地道:“自然当真!我非得亲自告诉她燕丫头的真面目不可!”

淑华绕过书案走出来,说道:“那么淑儿陪娘一道去吧。”

梁氏在淑华屋里发了顿牢骚,只觉心里顺畅多了,顿时在淑华的催促下给宋夫人下了贴子,出了门来。

淑华等她出门,遂将方才写的两张纸放进信封,然后又从斗橱里抽了张银票一道放进去,又招来弥雪:“把这个亲自送到西何府去,交给他们二夫人。”

梁氏母女的事暂且不提,没两日便到了瑞惜的三朝宴,余氏为争口气,到底还是决定大办。这规矩上的大办便是指除皇族以外的人氏办满月宴时,下贴子给各方亲友前来共贺,民间为了规避这一条,便就有了约定俗成的一个做法,便就是口上邀请,没下帖子的情况下亲友们前来道贺可认作是串门喝茶,官府想问罪也拿不着证据,因而十分盛行,因此事并不会造成社稷动荡民心不安之类的影响,故而朝廷对于这一项也就一惯睁只眼闭只眼了。

这日添盆礼上琉璃伴着老太太在长房花厅里发喜钱,也站在稍远处看了瑞惜两眼,粉嘟嘟的十分可爱。浣华走了一圈回来道:“今日宋夫人似乎没来。”琉璃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却想不出因由,只得道:“礼却来了,约摸是有事耽搁了。”

浣华也点点头。琉璃又道:“这几日怎不见你上正院来?”

浣华皱眉道:“别提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天佑满月宴那日夜里,母亲侍候完老太太吃饭回屋,便就神色很不好,还因为我坐姿歪了一点罚我跪下,这几日我都不敢上她屋里去,方才见着她,那神情还是不好,也不知谁惹了她。”

琉璃往齐氏坐处看了一眼,却正好齐氏也望过来,琉璃看着她那如寒冰也似的目光,心里没来由起了阵寒颤。

添盆礼毕之后,何苁立问余氏:“如何宋府今日竟无人过来?”余氏也纳闷:“按说二房都来了,咱们家更该来才是,回头我去问问,瞧瞧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她。”何苁立点点头,陪着男客们喝茶待宴去了。

余氏想着宋夫人这桩事,心下不舒坦,正见聂氏怏怏而来,但将她唤住:“你这脸色是怎么地?”聂氏见着是她,心知今日是长房里的喜事,可不能在这当口添晦气找不自在,便忙地换了副笑脸:“无事,无事。”余氏瞅了她半日,道:“究竟什么事?今日可有许多你们老四的上司在,说出来,别摆着这副脸,平白让人看低了去!”

聂氏听着脸上一怔,顿即双眉蹙起,便就恨恨说起来:“原本都约好了与宋府过两日在城里陶然居换帖子,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儿早上他们府上忽然来人说取消了,我这不正愁着了么!”

余氏也讶道:“他们说取消?”

聂氏道:“可不正是么!他们还说这个事要暂且放放再说。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平时哪有咱们女方家的上赶着去求人男方来订亲的,上赶着也就罢了,如今却还被人家悔了约,可真是把人给气死了!”

余氏也觉这事不简单,方才只道宋府没人亲来赴宴,竟还未料到这一层,此时一想莫不是被人打了破?这聂氏平日肚里便装不了二两油,有什么事都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保不定会有人看不惯暗中使诡,可是这当口院里还一院的贵客,却犯不着去跟她说这个,只道:“许是过两日又有消息,如今且放下来,替我过来陪客。”

聂氏听她这般说,也只得暂时放下了。

梁氏在旁壁看得聂氏满脸愁云惨雾,一时抑不住欢喜,不由得悄声与淑华道:“这就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也不是什么地道货,抢了你八妹的婚事,以为就万事无忧了!哼,有这个本事抢亲,总也得有这个福分消受才成!”

淑华含笑与相熟的女客们点头打招呼,一面摇着团扇道:“娘既知出头无益,便该收敛些,若让她瞧出来咱们与宋夫人见过面,又能落得什么好去?”

梁氏向来对这个女儿言听计从,一听甚有道理,连忙正襟危坐起来。到底忍不住得意,又悄声道:“等你来日进了宫中,但教她们这些个嫡室都在旁喝西北风去!”

淑华扭头看了她一眼,闭上嘴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