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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大结局(1 / 2)


桂嫂让人隔壁年轻的小媳妇熬得红糖鸡蛋很快就端上来了,只是蒋阮此刻正是痛的狠了,哪里还有心思吃得下东西。架不住桂嫂一次又一次的劝道:“阮娘子好歹吃一点,咱们都是生过孩子的人,知晓其中的厉害,这生孩子可是件力气活,阮娘子等会生的时候不吃点东西哪里有力气。在者这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我看就在这几日,阮娘子难不成要饿几日肚子。别把肚里的孩子给饿坏了。”

蒋阮本事无心思吃东西的,待听到桂嫂最后一句话时却是忍不住心中一惊,想着如论如何都不能饿着孩子,便又强忍着不适将桂嫂端来的食物吃了个干净。只是即便如此,腹中的疼痛却还是没有丝毫减轻。结果一晃就这么一夜过去了。

这一夜,疼到后半夜蒋阮也是不疼了,因着太累便睡着了。清平村的父老乡亲,有些生育经验的婶子媳妇都在桂嫂家门口守着,也有不少年轻的小伙子。蒋阮生的美,这些小伙子多半心存爱慕,平日里送些小礼物什么的,此刻也忍不住为她担心。不顾自家爹娘的责骂愣是跑了出来,巴巴的在桂嫂家门口守着。

一个年级略大些的婆婆道:“今晚看是不会生了。”这人正是村里的接生婆王婆子。

“我看就在这两日,那肚子可大哩。”桂嫂有些担忧,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喜欢上蒋阮。蒋阮性情温和,待人接物有礼周到,人还生的美,这里没外世那么多的高门规矩,人们性情也很淳朴,桂嫂也是将蒋阮当做女儿真心疼爱,此刻就忍不住为她担忧起来:“那么大的肚子,也不知道好不好生。”

“我看阮娘子的身子还有些虚。”王婆子道:“只怕这一次也不会那么容易就生下来的。”

“哪能不虚呢,”一个年轻的小媳妇道:“从前就吃了那么多苦,怀了身子还被自己的夫君追杀,只怕是身子早就虚了。哎,怪可怜的。”

这话自然就是在责骂蒋阮那个狼心狗肺的夫君了,在场的女人无不是心中痛恨如此薄情的男人,在场的小伙子也恨不得将那负心人痛打一顿,怎么舍得伤害如此善良美好的姑娘。

刘朦朦是村里刘夫子的女儿,今年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刘夫子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自然,刘朦朦也就是这个村里最有才的姑娘,她生的也是玉雪可爱,在蒋阮没有到来之前,她是这个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不过蒋阮来了之后,村里原先喜欢给她献殷勤的那些小伙子便纷纷转向了蒋阮,刘朦朦自然是憋着一肚子气。

今日她也来了,是跟着刘大婶来的。刘朦朦一眼就看见坐在桂嫂家门口神情紧张地大山两兄弟。大山今日看见蒋阮即将生孩子的时候也是吓呆了,看蒋阮痛的那么厉害心中也是难受得紧,恨不得自己能够代她疼一般。开始以为夜里会生的,结果到最后也没生,大山的一颗心便吊在了肚子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好和那些爱慕蒋阮的小伙子一起坐在门口干瞪眼。

“大山,”刘朦朦走到他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我从家里带的茶花饼,你在这都坐了半宿了,吃点东西吧。”

周围的小伙子都纷纷扭头看向她,刘朦朦被盯得有些面色发红。全村人都知道刘朦朦对大山特别好,只是因为有一次刘朦朦在山里和小姐妹挖草药的时候遇到了豹子,是大山打猎的时候遇到,救了她一命。小姑娘总是崇拜英雄的,大山长得也是英俊儿郎一个,自然会博得刘朦朦的好感,只是刘朦朦也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了,大山好似并不在意这些。

果然,这一次大山也没有注意,只是结果那纸包的茶花饼笑道:“没事,我不饿。小山你也半宿没吃了,吃点东西吧。”小山是真的饿了,随手就接过来,掏出茶花饼啃了一大口,还对刘朦朦道:“真好吃,谢谢你啊。”

周围的小伙子便哄得一声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大山的不解风情,还是笑刘朦朦的示好又白费了。刘朦朦气的直跺脚,一扭头干脆气的跑远了。大山很是不解,倒是被一边的桂嫂看在眼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刘朦朦是个好姑娘不错,不过自己的儿子心思自己自然清楚得很,大山分明就是喜欢上了蒋阮。的确,蒋阮这样的姑娘哪里有人能不喜爱的,连她都恨不得蒋阮当自己的女儿,大山喜欢蒋阮,若是想娶蒋阮过门桂嫂是一点意见也没有的,只是她也是女人,看的清楚,蒋阮对大山可是一点情意也无,更别说其他的了。大山这一腔柔情注定要付诸东流,不过……桂嫂心中又转念一想,蒋阮曾经受过那么大的伤害,自然会因此而变得不再轻易相信男人。日久见人心,说不定日子久了,蒋阮也许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也说不定,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

时间就在满村人焦急的等待中过去了,一直到了第二日午后,都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问题。村中人就都各自走散了。

蒋阮醒来后倒是觉得十分抱歉,惹得众人百忙一场,倒是桂嫂安慰了她几句,道:“生孩子本就重要,哪里是百忙一场,你也辛苦了。不过这肚里的孩子倒是挺调皮的,这样逗娘亲玩,大约是个小子。”

蒋阮就也笑了。

……。

却说另一边,萧韶带着亲信正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来,一天一夜,手下的人马都累死了好几匹,却也没有喊一声苦一声累,因为萧韶根本就是铁了心的不会休息。蒋信之也一样,齐风本想劝几句,不过倒也能理解两人的心情,况且找到了蒋阮的消息,自然就是好了的。

那间流传出蒋阮首饰的当铺老板回忆道,那一日是个山里猎户打扮的半大少年来当东西的,并且还是活当。这好端端的做什么活当,只能说首饰的主人还活着,或许这少年是日后想要替首饰的主人赎回来,或许这本就是首饰的主人默许甚至主动放出的信号。

这一路上锦衣卫打听消息,终于通过重重内幕才知道了原是有一处避世的场所。这地方要找也是实在难找的很了,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蒋阮已经不在人世,只有萧韶还坚持着打听蒋阮的消息,如今但凡有一点希望,他又何尝能放弃?

待到了悬崖边上便是无路了,却听闻要下悬崖,外头只有藤条,手下人跟着萧韶翻身下马,留了几个人守在此处,萧韶和蒋信之开路,他们两人武功高强,率先下去,很快,齐风他们也跟了上来。待几人落定,却发现是一从一丛的山,根本分不清那里是哪里,绵延不绝。齐风便叹了一声:“难怪别人找不着了,如此隐蔽的地方要找到一处村落,怕是没有人领路,只会迷路困死在其中。”

“困死也要找到。”萧韶道:“分开找。”

“等等,”蒋信之却是突然伸手出声道:“你们看,那是谁?”

在绵延的山丛当中,有一个少女正挎着篮子不知道在干嘛,这本事郁郁葱葱的一片树林,这少女穿着一件桃色的夏褂子,看起来便分外惹眼,几人一眼就注意到她了。锦一道:“诱饵?”

“避世之处,哪里有诱饵?”齐风道:“或许是村里的人,要不要去问一问。”

萧韶与蒋信之对视一眼,道:“好。”

刘朦朦正在山丛中采草药,一个人出来采草药是很不安全的,可今日她也就是赌气了。昨天夜里大山可是将她里子面子全部都丢光了,她喜欢大山许久了,大山长得英俊勇武,箭术又超群。可是大山从来都对她爱搭不理的,不过刘朦朦一点也不担心,她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姑娘,也是最有学问的,大山一定会喜欢上她。谁知道自从蒋阮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蒋阮生的也美,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蒋阮的美好像天上的太阳,太过艳丽鲜明,让跟在她周围的人都显得黯然之色,况且她性情也好,一举一动都看起来像是贵门出来的优雅。最重要的是,她也很有学问,甚至有时候会给村里的孩子们讲些刘朦朦不知道的东西,连自己的爹都夸阮娘子是一名学识渊博的女子。

嫉妒,刘朦朦嫉妒蒋阮,最嫉妒的还是大山对蒋阮那样好。她从来没见过大山对别的女子这样体贴过,刘朦朦看得出来,大山是喜欢蒋阮的。可是为什么呢,蒋阮都是有过夫君的女人,她越想越难过,尤其是昨日夜里看见大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满眼都是屋中即将生产的蒋阮,眼里根本容不得别人,刘朦朦只要想到就觉得委屈,一大早就进山来挖草药了。她任性的想,要是自己在山里不幸遇到野兽,大山会不会来救她呢?要是她受了伤,大山会不会也像看蒋阮一样的守着她呢?

她百无聊赖的想着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心思采草药,正想着,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唤她道:“这位姑娘。”

刘朦朦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一名俊逸的年轻男子就站在她面前,这男子穿的华贵,身上有一种勇武之气,看着她笑道:“姑娘,请问清平村怎么走?”

刘朦朦虽然进山,却从来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一直以来,她的生活都是在村里过的,所以见过的人都是村里的熟人,突然来了一群人,也不免吓了一跳。

紧接着,从英武男子的身后又走出一名紫衣男子,这男子也生的十分俊俏,声音也十分温和有礼:“这位姑娘,我们不是坏人,敢问姑娘可是清平村的人,可否为在下几人带路?”

刘朦朦后退一步,这一行人穿的都富贵非凡,且各个看上去都气度斐然,刘朦朦毕竟也是个小姑娘,况且这几人都温和有礼,又生的好看,不自觉的就多了几分好感,只是想着自己村里好像极少进来外人,便还是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一次,又从英武男子的身后走出一名黑衣青年,这青年容貌生的极好,比前面的两个男子生的还要好些,眼如点漆眉如墨画,一瞬间刘朦朦只想到爹教给自己的这句话,这青年身上还有一种让人着迷的冷冰冰的气度。他的话也是淡淡的:“我接到线索,我妻子流落至清平村,所以来寻。姑娘是清平村的人,村中是否有陌生妇人流落至此。”

只一句话,刘朦朦就脑子一顿,瞬间就从对面前黑衣青年的惊艳中回过神来。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蒋阮,清平村里现在多出的外人就是蒋阮。这黑衣青年竟然说蒋阮是他的妻子,那这个人岂不是就是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

刘朦朦也是听过蒋阮的故事的,知道蒋阮所嫁非人,最初的时候,她还为蒋阮感到愤愤不平,事实上,任谁一个女子嫁了这么一个男人都是凄惨至此。虽然刘朦朦嫉妒大山对蒋阮这么好,可是看到眼前的男人,立刻就想着千万不能让他发现蒋阮的踪迹。

“姑娘?”见她久久不说话,齐风忍不住开口问道,以为是哪里将这位小姑娘吓到了。殊不知刘朦朦却是一个劲儿的盯着黑衣青年看,她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况且骨子里又有种行云流水的优雅,怎么看都看不够,这么一个人,竟然是霸占别人家产,最后还要追杀自己妻子的负心人,刘朦朦心中又是感慨,想着便是自己,怕也是不能一眼就认出这青年的野心。

她收回看萧韶的目光,装傻道:“我不是清平村的人,这山里可有好几个村子呢。我也是第一次进山来玩,不知道清平村在什么地方,最近也并未听到有什么妇人流落至此,几位大哥只怕是听错了吧。”

“怎么可能?”锦二道:“这线索分明就没错。”他道:“小妹妹,你莫不是在诓我们吧,我们不是坏人。”

好容易找了这么一条线索,若是是假的,萧韶不知道会有多难过,众人都相信这一点,这小姑娘的话哪里肯信。蒋信之见状,便又对她道:“我是她的大哥,我们已经找了她很久,姑娘千万别隐瞒,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刘朦朦心中嗤之以鼻,想着蒋阮分明就早说过了,他们家根本就没什么大哥,这分明就是谎话。这些人看上去人模狗样,没想到还要赶尽杀绝,这时候她倒是也顾不得与蒋阮的那些恩怨了,眨巴眨巴眼,道:“对不住,我也很同情你们,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清平村在什么地方,各位大哥不如再去找找吧,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哎——”齐风想要伸手拉住她,却被萧韶制止,众人不解的看向萧韶,萧韶低声道:“她说谎,跟上她。”

那姑娘的模样根本就不是第一次进山,况且锦衣卫的线索绝对不会有错,此处只有一个清平村,哪里还有别的清平村。那小姑娘方才看他的目光极其古怪,最初似乎是痴迷惊艳,随即在听到自己说的那番话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然后态度突然就变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萧韶知道,自己的那番话一定会那个小姑娘有了什么反应。既然如此,与其在这里纠缠,倒不如在背后悄悄跟着,早已找到蒋阮。小姑娘毕竟涉世未深,若是知道点什么,必定会第一时间回村里通风报信,只要跟着她,一定会找到清平村。

萧韶的话众人都没有反驳,依言行事。

倒是刘朦朦走了一截路之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没有看到黑衣青年那一行人,心中才松了口气。果真是如同自己爹说的,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便是她也没有想到,那个俊美的好像画一样的黑衣青年竟是那么一个狼心狗肺之人,想到这人还想找到这里对蒋阮赶尽杀绝,又忍不住有些同情蒋阮了。

不过,刘朦朦突然想到,这些人如此凶残,势必会不找到蒋阮不罢休,既然他们已经得到了线索,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还是早点回村里跟村里乡亲说一下此事,让蒋阮早有个准备,最好是藏起来不被发现。

刘朦朦又转头确认了一下,没有人跟着,这才挎着篮子匆匆忙忙的往回村的方向跑。这山里到回村也要好几个时辰,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刘朦朦努力跑得快一些,只怕自己落在了那群恶人的身后,却不知萧韶他们远远的跟着她。

“果真是狡猾的小姑娘。”齐风道:“只是她为什么要骗我们?”

“避世之所,必然不想被人发现。”蒋信之道。这么说倒也有理,众人便不再多言,继续跟着刘朦朦。

……

却说一日本就过得很快,本来众人都以为是虚惊一场,不想到了傍晚天色近黄昏的时候,蒋阮又开始腹痛难忍,且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厉害许多。桂嫂进屋的时候看见蒋阮身下的毯子湿了一大块也吓了一跳,连忙冲外头烧柴的大山道:“大山,快去把王婆子叫过来!阮娘子要生了!”

大山丢下手里的柴火闷头就往外跑,这一日以来他的心都是十分惊慌的,谁也不知道蒋阮什么时候生。大山听别人说,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趟,王婆子说蒋阮身子虚更是有些凶险,十分怕出意外,大山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王婆子很快就跑了进来,还带了两个有接生经验的婶子,外头早已烧好了一大锅热水,桂嫂早早的将大山赶出了屋外。于是这一次又如同昨夜一般的情景,许多年轻的小伙子和年轻的媳妇婶子都等在桂嫂屋外,焦急的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动静。

只是今夜与昨夜又有不同,昨夜里蒋阮腹痛却可以忍受,最后也是安稳了下来。今夜那屋里传来的声音却是听的凄厉的很。只见不时的有妇人将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看的令人心悸。而屋里产妇的叫声也让每个人都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掌心。

“啊——”蒋阮奋力的握紧了身下的床单。王婆子道:“阮娘子,别紧张,放轻松,女人生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不要害怕,来,用力——”

“好痛。”蒋阮额上布满了汗水,头发一绺一绺的沾湿在一起,面色苍白的要命,嘴唇还在发抖。另一名身子将桂嫂拉到一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不行,阮娘子这胎凶险的很,孩子头太大,卡着出不来,她身子虚,这会儿又出不了力气……”

桂嫂一听就急了:“那怎么办?”她也不是头一次见人生产,看见蒋阮这个模样自知凶多吉少。可是蒋阮陪了她这么久的时间,这些日子因为蒋阮,就仿佛多了一个女儿,桂嫂心疼蒋阮这么年轻就吃了这么多苦,若是今日出什么意外,她不敢想……。

“只有再试试了…。”那婶子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去帮忙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里的呻吟也在逐渐的虚弱下去,就连一向调皮的小山也忍不住正了脸色,诺诺的问大山道:“哥,她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大山喃喃道,也不知这话是说给小山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正在这时候,却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回头一看,不是刘朦朦又是谁,刘大婶便骂道:“死妮子,去哪里疯了?这么晚才回来!”

“娘,不好了,”刘朦朦气喘吁吁道:“我今日进山,在山里遇到了阮娘子的丈夫,他们带了好多人,大概是要来抓阮娘子的。我怕他们知道了这里,就胡乱将他们骗走了,怕他们跟过来,还特意多绕了路,现在才回来。”

“阮娘子的丈夫?”大山问道。

“恩,”刘朦朦比划着:“个子高高的,长得很好看,穿着一身黑衣服……啊——”刘朦朦尖叫一声,指向夜色中的一人:“你怎么在这里?”

站在那里的人个子高高,模样俊美,一身黑衣,不是刘朦朦嘴里描述的蒋阮的丈夫又是谁?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些人,俱是没见过面的。清平村的村民们全部都站起身来,大家伙对蒋阮的身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对面前这个负心薄幸的白眼狼自是痛恨的很,大山挡在黑衣人面前,道:“你想干什么?”

齐风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村的村民们对他们报以很大的敌意,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还是道:“诸位,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来找府上的夫人罢了,找到了之后我们立刻就走,不会叨扰你们,也不会将这儿的消息透露出去。”

“假心假意的白眼狼,滚!”小山抄着扁担就冲了过来,蒋信之手轻轻一勾,那扁担就被挡到了一边,他疑惑道:“什么意思?”没缘没由的,怎么就成了白眼狼?看着模样,这村里的人果真是对他们有诸多不满。

大山制止了小山的动作,他看了一眼周围,确定穿黑衣的才是蒋阮的丈夫,这人看上去器宇轩昂,谁知道是个人面禽兽,他硬生生的道:“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夫人,都是自己村里的人,公子怕是找错地方了。”

话音未落,便听见亮着灯的屋里传来一声高亢的呻吟:“啊——”

这声音众人都不陌生,正是蒋阮的。萧韶和蒋信之面色齐齐一变,叫道:“阿阮——”就要往屋里冲。

王婆子的声音也焦急的响了起来:“阮娘子要不行了,没力气了,怎么办?”

大山拦住萧韶,怒道:“你别想伤害她,你要是伤害她,我要你的命!”

萧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大约此刻心情也是不悦至极,竟然伸手攫住大山的手臂,下一刻,大山就从眼前飞了出去。

周围的村民们一下子叫了起来,全部都围了上来。齐风感到十分苦恼,这事儿也不是非要弄得这么火气大的,也可以和平解决,怎么就成了这样。萧韶看也没看这群人一眼,立刻就要往屋里冲。蒋阮已经虚弱的叫不出声来了,却在此时,模模糊糊好像听到了萧韶的声音,原本有些意识不清的神智竟又清醒了过来,她道:“阿韶——”

萧韶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瞬间就破门而入,周围的村民想拦也拦不住,大山见状就要翻身起来抓萧韶:“你想干什么?”

“你才想干什么?”锦二一巴掌将他打趴下,本来就看这个少年十分不顺眼了,做什么和少夫人很熟的模样,平白惹得自家少主生气,他笑了笑:“人家夫妻的事,关你什么事?”

屋里的几个妇人看见突然闯进来的人都是尖叫一声,蒋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萧韶,眼泪一下子就要下来了,她道:“阿韶,阿韶,你终于来了……”

“我来晚了,”萧韶三两步半跪在床前,紧紧拉住她的手,道:“对不起。”

“我……。救我们的孩子…。”蒋阮道:“你救救他……”见到萧韶,蒋阮的整个心都放了下来,唯一的念头就是保住腹中的孩子,她感觉浑身的力气和生命都在流逝,只要萧韶能保住自己的孩子,这是她和萧韶的孩子,她不想失去。

“阿阮,坚持住,你和孩子都好好地,我来了,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怕,别放弃。”萧韶握住她的手,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青年,眼眶竟然红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语气却是十足坚定,道:“阿阮,坚持住。”他转头看向那边已然惊呆了的几个妇人,一向高傲的青年第一次恳求道:“保住她的命!”

那王婆子和桂嫂几个先是被闯进来的人惊了一跳,吓得六神无主,看那模样这人也应当是蒋阮的夫婿才是。可蒋阮的夫婿是个负心薄幸的很心肠的人,这青年看上去却不像是对蒋阮无情,她们都是过来人,这青年看蒋阮的目光已经是疼到心尖子上去了。至于蒋阮,来清平村这里这么久,她总是一副微微笑着的模样,可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蒋阮,好像一直以来默默扛起的包袱全部都放了下来,全身心的信赖着眼前的人。

萧韶握住蒋阮的手,他在她的耳边道:“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阿阮,我错过了你的一世,这一生不想再错过了,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我陪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陪着你。不要离开我……”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让人惊讶,冰冷的青年的泪水竟然如此滚烫。

蒋阮的眼圈也红了起来,她舍不得萧韶。人或许只有在走错一次路之后才会发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有多珍贵。这一生,萧韶是她最意外的礼物,何其有幸遇到他,如果自己死了,萧韶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他也会很痛苦吧。蒋阮闭了闭眼,重新捏紧了拳头。

在一边的桂嫂几个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王婆子眼尖,一眼便看出蒋阮的不同来,连忙高声道:“阮娘子,不错,就这样,使劲儿!”她一手帮着蒋阮接生,一边出声鼓励她。萧韶亦是紧紧握着蒋阮的手,一直在给她鼓励。

这一夜似乎过得分外漫长,当东方天既白的时候,第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天际,屋里屋外的人同时松了口气。

大山和村民们都被锦衣卫围着不能近前,却是听到王婆子惊喜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是龙凤胎哪,阮娘子真有福气!”

“阿阮……”蒋信之心下一松,连忙就要朝屋里走去,紧接着便见桂嫂走了出来,吩咐着几个小媳妇去熬点糖水过来,蒋阮生了一夜的孩子,大约都以为是凶险至极了,最后这么死里逃生,也是让众人的心都跟着紧了一紧,若非最后有那黑衣青年,只怕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下来。

桂嫂叹了口气,想起方才孩子生出来后,那青年竟是一眼都没有看向孩子,目光只落到了蒋阮的身上。那副紧张的模样看的人心中发酸,当时她便知道,这青年和蒋阮的关系匪浅,只怕事情并非蒋阮说的那般。若这人是蒋阮夫婿,定是个心疼自己妻子的。

屋里,襁褓中的婴儿方被擦拭干净身子,裹在早已做好的襁褓中煞是可爱。是哥哥和妹妹,就放在蒋阮身边。蒋阮的身子还很虚弱,萧韶一直握着她的手,蒋阮笑道:“我想看看孩子。”

“别动。”萧韶皱眉制止她,自己抱起孩子来给她看,他的动作还很笨拙,抱得姿势也不对,好在两个孩子不娇气,倒也没有哭。只是刚生出来的孩子皱皱巴巴,小脸团成一团,萧韶看到也是愣了一下,啧了一声,道:“这么丑。”

刚出生就被自己亲爹嫌弃了,蒋阮瞪了萧韶一眼,萧韶将孩子抱到蒋阮眼前,蒋阮伸手逗了逗孩子,满心都是欢喜。那一夜的疼痛在此刻全部得到纾解,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生命是如此奇妙,这是她和萧韶的孩子。她道:“我还没给他们取名字呢,一直想等着你来取。”没见萧韶回答,蒋阮抬头一看,萧韶正深深的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蒋阮问道。

“对不起,”萧韶低声道:“这么久,你一个人,定是很辛苦。我来的太晚,差一点……”差一点,就失去她了。萧韶的手抚上蒋阮的头发,若是失去了蒋阮,他不敢想。

蒋阮微微一笑:“这有什么,这里很好。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两个孩子?”蒋阮的心中也有了一丝紧张,萧韶从进来后对孩子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他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是因为他本身不喜欢孩子?

萧韶迟疑的看了一眼襁褓中两只皱巴巴的小猴子,将头埋进蒋阮的肩窝,深深嗅了一口,好似要将她的气息镌刻在心中一般,他道:“阿阮,以后……。不生了吧。”

看着她生产,一脚踏入鬼门关的那一刻,这一生再也不想再来一遍。那种无能为力混合着巨大的惊恐,知道自己心爱的人正在受难却不知道能做什么。孩子又怎样?只要蒋阮活着,他不希望蒋阮再受这样的苦了。

蒋阮心中一松,倒是有些好笑,却又有些感动,知道这一次大约也是吓着萧韶了,便骂了一声:“幼稚!”

到底是安定了下来,萧韶一直守在蒋阮身边,孩子也在蒋阮身边,正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模样。跟着蒋信之也到了屋门口的大山见状,脚步便倏尔顿住,他便不是傻子,何时见过蒋阮有这般快乐轻松地神情,这样不设防的,发自肺腑的开怀,一定是因为那个男人。

锦二拍了拍大山的肩,只道:“兄弟,先出去吧,我们少夫人和少主好久没见,这屋留给他们自己就行了,啊。”

蒋信之也跟着走了出去,只要蒋阮平安,他就放下心来,虽然现在也很想进去看看蒋阮和自己的两个小外甥,可是如今蒋阮身子虚弱,怕是更需要萧韶陪在身边。况且这些日子,他也亲眼见到了萧韶是如何折磨自己的。叹息一声,蒋信之便转身掩上了门,走了出去。

齐风还在不遗余力的给清平村的众人解释蒋阮和萧韶的关系,当时便觉得村民们待他们的态度十分奇怪,后来终于才明白蒋阮竟是说了这么一个谎。其实齐风也很奇怪蒋阮为何要这么说,只怕萧韶听到了不知道作何感想。那些村民们本来对他们将信将疑,只是桂嫂出来后又对村民们说了萧韶当日在屋里的表现,许多年轻的媳妇儿都听得感动十分,后来的一段日子又看见萧韶处处事无巨细的照顾蒋阮,那些怀疑便也就散了。

刘朦朦十分生气,她没想到蒋阮竟会骗了她,也没想到长得那样好看的男人竟不是坏人,还对蒋阮那么好。不过她看了看最近失魂落魄的大山便也就释然了,蒋阮有那么好看又体贴的夫君,想来是不会看上大山的。

蒋阮的身子恢复的倒是比想象中的快,因为此地利于身子静养,便也就在此多留了许多日子。一直到了一个月后才准备告辞。告辞当日,蒋阮对桂嫂和大山小山兄弟道:“当初我是欺骗了你们,情非得已,抱歉,这些日子承蒙收留,蒋阮感激不尽。”

“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萧韶接口道。

看着这两人夫唱妇随的模样,大山心中便闪过一丝酸涩。他有多喜欢蒋阮他自己心中清楚,只是他也看得清楚,蒋阮和萧韶感情极好,根本就没有外人插手的地方,况且他又有什么资格去争。只是尽管如此,少年还是忍不住道:“你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这里住的。”

“你”自然是指蒋阮了,萧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只道了一声:“她不会。”就说:“告辞。”转身拉着蒋阮走了,蒋阮瞪了他一眼,又忙跟大山兄弟和桂嫂告辞,这才跟着萧韶的人走了。待人走了许久后,大山都还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桂嫂叹了口气,只想着自己这个傻儿子,怕又是得好好伤心一段日子了。

蒋阮出了山之后就乘坐马车回京,马车里,蒋阮抱着孩子靠在萧韶身上,萧韶的神情还是不怎么好看,便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萧韶没答话,蒋阮笑了笑,便将孩子往萧韶眼前凑:“你还没说取什么名字呢。”

萧韶的神情这才有所缓和,道:“鸣笙,南絮。”

“恩?鸣笙起秋风。街南绿树春饶絮。名字很好听,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蒋阮道:“你怎么这么别扭,想好了也不说。不过这谁是哥哥的名字谁是妹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