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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五十三章 猜错的谜底(1 / 2)


老观主一走,崔东山立即拿起桌上一支白玉轴,呵了口气,拿雪白袖子仔细擦拭起来,人生乐事之一,就是虚惊一场不说,还有意外之喜。

千万别觉得老观主和和气气,方才大驾光临落魄山,就只是待在山门口,坐在那儿喝茶水嗑瓜子,就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几座天下,十四境大修士里边,有几个是谁都不愿意去招惹的,只是白也是读书人,老瞎子一向懒得理睬山外事,骂随你们骂,别被老瞎子当面亲耳听见就行了。

而那个绰号鸡汤和尚的僧人神清,到底是一位“慈悲心即佛心”的佛门龙象,唯独东海观道观的这个臭牛鼻子,行事最为无迹可寻。

老观主从头到尾,都没有跟隋右边多说一句。

隋右边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多问些自己先生的事情,只是事到临头,话到嘴边,总难开口。

其实姜尚真与她说了些云窟福地的内幕,关于那位撑蒿人倪元簪,什么江淮斩蚊,当年为何失踪,为何被老观主丢出藕花福地,在异乡客子光阴悠悠,肩头多出了一只三足金蟾,倪元簪所谋何事,与金顶观的渊源等等,姜尚真都无藏掖。之所以在隋右边这边,姜尚真这么好说话,理由很简单,双方都是落魄山混饭吃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可要单纯是真境宗谱牒剑修,与玉圭宗老宗主的关系,那么姜尚真的口碑风评,一直很稳。

朱敛倒是没有往她伤口上撒盐,论说苦心人天不负,可怜痴心人总被无情恼。

一些个心心念念的久别重逢,越是山河无恙,物是人非就越揪心。

隋右边神色黯然,没有御剑离开落魄山,返回那处结茅修道之地,而是拾阶而上,看样子是要去山巅那边赏景。

朱敛拿起另外那支轴头,看似白玉材质,晶莹玉润,实则不然,细看之下,竟是牛角质地。

装裱壁上挂画的两支轴头,是有学问的,若是高下双轴,合称天地款,如果是一幅手卷左右摊开,就是日月款。老观主的这幅道图,比较特殊,只说轴头,当然属于日月款,因为五岳真形图的形制,自带天地款。

故而一幅道图,上天下地,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崔东山手持其中一支轴头,笑道:“此物不管是埋于宅地,贴在门上,用来安家镇宅,还是符箓缄封,将卷轴佩戴在身,一位练气士的跋山涉水,简直就像既是五岳山君,又是大渎水神,天然兼具山水神通,拥有诸多不可思议之妙。相较于吴霜降那副悬挂就不能动的楹联,老观主的道图要更灵活一些。”

道书,画轴,两者合二为一,就成了件仙兵。

朱敛随口问道:“一旦炼化成功,道书轴头合拢,地仙修士也能手持此物远游,登山入水?”

画轴材质宜轻不损画,所以百姓之家画卷轴头多是木质,书香门第和富贵人家多用金玉,山上仙府,眼光挑剔,千年灵芝,也有或青白或斗彩的瓷轴,一般来说,牛角轴容易虫蛀,开卷则多有湿气,但是这对牛角轴头,极有可能是远古时代某位老观主同道修士的遗物,属于可遇不可求的极为珍稀之物。

关键是朱敛手中这支画轴,铭刻有墨篆“水箓”两个大字,“检劾三界,封署山岳,考明过功,鉴骘罪福”。此外以蝇头小楷写了百余个地仙名号。崔东山手里边那支,则是丹书二字“山符”,云霞蒸腾,“天人授箓,永无水患,召神劾鬼,拔度生灵”。额外绘有白余尊山神图像,像是一幅神灵群真朝拜图。

崔东山摇摇头:“那可不行,必须是上五境修士,不然拿都未必拿得动,更别说带着出远门了。”

对于一件仙兵重宝的驾驭,从来都是各大宗门不小的难题。

崔东山笑嘻嘻道:“若是老观主的本命物,那咱们落魄山就真要发了。”

攻伐之物,很多时候就是个花架子,更多是用来震慑,一般情况,其实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可若是能将一地山水气运培本固元,同时不断聚拢天地灵气,就是地愈灵人愈杰的命理格局。

崔东山叹了口气,“可惜可惜,毕竟是前朝之物,侥幸流传到了本朝,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再难以诏令群仙了。”

朱敛笑道:“八分饱刚刚好。”

崔东山越看越觉得有门道,啧啧称奇道:“不过先生要是舍得,拿此物走一趟皑皑洲九都山,估计都能直接换来个太上供奉当当。只要先生愿意开价,九都山那边肯定会砸锅卖铁,哪怕欠一屁股债,都愿意买下。”

崔东山感慨道:“咱们的家底总算不薄了。”

刚得手的老观主这幅道图,还有之前吴霜降赠予的楹联。

前者可以安置在霁色峰祖师堂内,后者会悬挂在桐叶洲下宗的祖师堂大门口。

拥有了这两件镇山之宝,落魄山和未来下宗,就真正拥有了一流宗字头门派的仙气和底气。

此外还有老秀才从苏子、柳七那边讨要来的两幅字帖,花开帖,求醉贴,皆道气沛然,蕴藉文运。

既有雪中送炭,也有锦上添花。

以后落魄山只要真正开枝散叶了,估计会涌现出不少的读书种子。

崔东山转过头,朝小米粒喊道:“右护法继夜航船之后,又立下一桩大功!”

当初在夜航船那边,陈平安一行人被吴霜降来了个守株待兔,结果是好,只是过程可谓凶险至极。之后如果不是小米粒机灵,以吴霜降的淡漠性情,在已经送出一幅《当时贴》的前提下,不太会送出那件仙兵品秩的镇山之宝。

这幅《当时贴》,如今就挂在陈平安住处的竹楼一楼内,其中钤印在字帖上的两方印章,都已经失去了全部道韵,换成了那头化外天魔的修为,一字一境界。字帖唯独剩下一枚花押,“心如世上青莲色”,依旧玄妙。

小米粒听得犯迷糊,都顾不上雀跃了,挠挠头,问道:“啥?!咋个又立功啦?”

崔东山将一对轴头都收入袖中,准备着手将两物与道书炼化熔铸一体,一心两用就是了,不耽误崔东山跟小米粒聊天,“回头小师兄就帮你跟大师姐说一声,必须记上这笔功劳。”

小米粒站起身,一路跑到桌子那边,好奇问道:“老道长送咱们的东西老值钱了?”

朱敛笑着点头,“可值钱,两支画卷轴头很有些年头了,如果只是那幅图,”

小米粒神采飞扬,哈哈笑道:“老前辈是位老道长,送出的老东西老值钱!”

黑衣小姑娘也没有光顾着开心,望向山路那边,挠挠脸,轻声道:“不晓得啥时候再来做客,老道长的脾气,好得很哩。”

饶是崔东山都要无言以对,这位东海老观主的牛脾气好不好,那可是山巅公认的。

小米粒收回视线,趴在桌上,嘿嘿笑道:“老厨子,我又立了功,那等好人山主他们从京城回了家,你帮咱们做顿拿手的,得是比最好吃更好吃的,知不道,行不得?”

小米粒甚至都没有问功劳到底有多大,好像她的那颗小脑袋瓜子,根本想不到这些事儿。

朱敛笑着点头,“没问题。”

其实在夜航船那边,吴霜降还额外送了周米粒一套文房清供给周米粒,都是吴霜降随身携带之物,而那位岁除宫宫主的眼光之高,在青冥天下都是出了名的,品相如何,可想而知。三件法宝,价值连城,各有妙用。

回了落魄山,小米粒就立即一股脑儿全送出去了,将那号称“一两彩泥一斤谷雨钱的”七宝泥,送给了暖树姐姐。

再将那方铭文“神仙窟”、趴着一对袖珍螭龙的古砚,送给了景清。至于那支青竹杆毛笔,刻有一行小篆,胸有成竹万里翠。

则被小米粒送给了那位穷到只能开夜游宴讨红包过日子的魏山君。

崔东山呼出一口气,“成了!”

朱敛惊讶道:“这么快?”

崔东山笑嘻嘻道:“快不过大风兄弟看那些神仙图,随便翻几页就完事了。”

反正郑大风不在,随便说。

朱敛笑眯眯道:“到底还是个屁股上能烙饼的的青壮小伙,要是换成魏山君,一定可以翻到最后。”

反正魏檗也不在场。

所幸小米粒就没听见这些,正在打算写一份菜单给老厨子,想着一张饭桌上,摆满了菜盘子,让人都不晓得先往那边下筷子,越想越嘴馋,赶紧抹了抹嘴。

崔东山取出那幅拥有了轴头的完整道图,轻轻搁放在桌上,笑道:“老观主果然道法通天,天下无双!”

道图炼化之后,紫气缭绕,云霞升腾,好似一张桌子就是一座道法天地,依稀可见日月旋转的异象。

群山之巅天无二日,万树丛中有月一轮。

在崔东山和朱敛的心湖中,只听老观主冷笑一声,“拾人牙慧。”

崔东山双手掐道诀,心中默念,桌上一幅道书,转瞬即逝,下一刻,整个落魄山地界都铺满紫气。

魏檗缩地山河,立即从披云山来到落魄山这处的桌边,魏檗心神震动,施展山君本命神通,环顾四周,视野所及,自己就像置身于一座紫气云海,与此同时,竟然感觉到了一股大道压胜的气息,让堂堂北岳大山君都感到不适,而且这种压胜的势头,越来越重,魏檗苦笑道:“难道以后我都只能现身在落魄山地界边缘的地带,步行至此?”

大岳山君,在自家地盘上行走不便,必须徒步行走,传出去估计比夜游宴的那个笑话,更能让人笑掉大牙吧。

崔东山笑道:“没事,我会在山上山下各设一道山门,保证魏山君随意往返。”

境界越高的外乡山水神灵,修道之人,会越不适应。地仙之流的练气士,即便有所察觉,也不至于像魏檗这样步履维艰。而且这幅道书不可能时刻时刻处于铺开状态,不然道气的流散,会多过天地灵气、山水气数的自行聚拢、补给,就会入不敷出。

魏檗对此倒也无所谓,落座后问道:“怎么回事?”

“刚才东海老观主就坐在魏兄的位置上。”

崔东山抖了抖雪白袖子,笑道:“至于内幕就不多说了,不知道更好些。佛家有云,拟议即白云万里。”

魏檗默默起身,换了个座位。

披云山之巅,老观主眯起眼,见到那个姓魏的山君还算识趣,这才悄然离去。

崔东山说道:“既然要变天,我们是该未雨绸缪,早作谋算了。”

反正魏檗不是外人,只要不涉及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气运,无话不可说。

朱敛点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之前陈平安针对的,是剑术裴旻,一位飞升境剑修,后来夜航船一役,对付的是吴霜降这样的十四境。

如今看来,大有必要。

远的,邹子。

剑术裴旻,剑修刘材。

近的,北俱芦洲那个功亏一篑的大剑仙白裳。

韩玉树在内的那股幕后势力。

江湖险恶,云诡波谲,人心难测,往往交友就是树敌。

崔东山说道:“如今唯一欠缺的,就只有先生的境界了。”

落魄山最具杀力的攻伐之物,就在山巅。

山神宋煜章已经被大骊朝廷平调去往棋墩山,另行开辟山神祠庙,留在落魄山之巅的山神庙旧址,没有拆掉重建,保持原貌,只是摘下了匾额,崔东山之前沿着白玉栏杆设置了一道金色雷池禁制,供奉了那幅来自剑气长城的剑仙画卷,最早是出自倒悬山敬剑阁,后来被老大剑仙交给了陈平安。

在剑气长城那边,那些英灵之姿的剑仙,陪伴年轻隐官多年,共同御敌,一起守护半截剑气长城。

此外,落魄山还有一套脱胎于桐叶洲太平山的剑阵,只是至今尚未建成,未来可以作为辅助。

朱敛说道:“以公子的脾气,那幅剑阵画卷,肯定会还给飞升城。”

崔东山笑道:“放心,以师娘的脾气,肯定不会收的。何况长远来看,画卷留在落魄山,于飞升城而言,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划算买卖。”

小米粒点头道:“放心再放心,我们好人山主,反正大事小事都听山主夫人的。”

朱敛摇头笑道:“错啦,只要遇到真正的大事,宁姑娘还是会听公子的。”

小米粒想了想,“好像是唉。”

崔东山微笑道:“哪怕没有那幅剑仙阵图,如今在宝瓶洲,咱们落魄山不主动揽事,别人就该烧高香了。”

掏出一把玉竹折扇,崔东山轻轻扇风,一面写以德服人,一面写不服打死。

魏檗说道:“落魄山不收弟子一事,我已经帮忙放出话了,不过看样子不太管用,效果很一般,以后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赶来这边。”

崔东山帮着小米粒扇风,笑道:“正常,雾里看花,谁都好奇。最终能否登山,还是得讲一讲机缘的。小米粒的瓜子,是谁都能磕的?不能够嘛。”

小米粒坐在长凳上,摇晃小脚丫,清风拂面,扯了扯棉布挎包,笑哈哈。

魏檗笑问道:“小米粒,想好了没有,打算要什么回礼?”

小米粒赠送的那支青竹笔,对于魏檗来说,意义非凡,拿件半仙兵都不换。

陈灵均先前为小米粒保驾护航走了一趟披云山,如今时不时就去竹林那边逛荡,夏秋之际,却说是看有没有笋可挖。

小米粒摇头道:“不用不用,客套个锤儿,魏山君见外哩。”

魏檗站起身,摸了摸小米粒的脑袋,告辞离去。

小米粒重新去小竹椅上坐着看门,让老厨子和大白鹅继续聊正事。

崔东山双手笼袖,说道:“老观主好像对你,独独刮目相看。”

朱敛一笑置之。

相传陆沉有五梦,各有不可理喻的大道显化,其中就有道门的白骨真人,儒家的书生郑缓。

此外又有玄妙的心相七物,木鸡,椿树,鼹鼠,鲲鹏,黄雀,鹓鶵,蝴蝶。

其中藕花福地第一个修仙有成的俞真意,就是那只呆若木鸡的木鸡。

藕花福地的画卷四人,虽然按照浩然天下的定义,都属于货真价实的纯粹武夫,只是四人各有侧重,隋右边,执念重,直接放弃了武道,转去登山修道,成为剑修。魏羡,从来志不在武学登顶,更喜欢沙场和……当官,最大的官。

天晓得这个自称喝酒海量的家伙,以后会不会直接找块地盘,比如在山河破碎的那座桐叶洲,重新当个开国皇帝。

卢白象相对于隋右边和魏羡,好像是最没有野心的一个。

至于朱敛,在外人眼中,则是那个最不求上进的。

崔东山合拢折扇,抬头望天,“呵,白玉京。”

朱敛问道:“老观主先前说的那个大概?前一句好猜,后一句?”

人间已无陈清都,谁能剑开托月山?

崔东山摇摇头,“天晓得。”

朱敛看了眼天色,笑道:“算了,不聊这些烦心事,今夕只可饮酒谈风月。”

日光作纸,夜色如墨,世道研磨,心事成字。

崔东山拿出两壶酒,抛给朱敛一壶,各自饮酒。

朱敛喝着酒。

就一定我是陆沉?

就不能陆沉是我?

————

陈灵均回到了骑龙巷,直接跟贾老哥要了一壶酒,到了一大碗,一口饮尽。

陈灵均盘腿坐在长凳上,压低嗓音说道:“贾老哥,你是不知道,我今儿见着了三个外乡人!”

贾老神仙问道:“干架了?可曾占着便宜?需不需要老哥帮你找回场子?论嘴皮功夫,咱哥俩以理服人,就没有服不了的人。”

陈灵均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泄露天机的念头,一来此事不宜瞎显摆,二来被至圣先师说中了,好像只要涉及到那些个关键词汇,就有口难言,哪怕是弯来绕去,一样不成。陈灵均叹了口气,到底有些可惜,抹了抹额头,结果一手新的汗水,贾老神仙震惊不已,直接来了句江湖黑话,点子扎手?陈灵均苦笑兮兮的,只是提了一碗,先前一屁股坐地,坐而论道?三教祖师当时好像都在街上站着呢。

一想到这个,陈灵均就汗如雨下,只得转移话题,“周首席不在山上,还是有点寂寞。”

那家伙有钱,有趣,有闲,读过书,喝得酒,吹得牛。

就凭姜尚真那句“我和灵均老弟这样的天纵奇才,若是还要辛苦修行,岂不是欺负人”,陈灵均就愿意对这位首席供奉刮目相看,投缘!

而且姜尚真酒桌说话,一套一套的,极有嚼头,比啥佐酒菜都得劲。

百无一用是书生,极难处是书生落魄。浪子回头金不换,最可怜是浪子白头。

什么花繁柳密秾艳场,莺歌燕舞脂粉窟……其实文绉绉的,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姜尚真拍胸脯保证,以后到了云窟福地,他来安排,兄弟三人,闯一闯那英雄冢!

不曾想一条小小的骑龙巷,就有景清老弟和贾老神仙两位豪杰人物。

于是姜尚真就有样学样,说骑龙巷这地儿,定然是块风水宝地,学那掌律长命,在骑龙巷又花重金买下了三座宅子,

有钱算什么本事,愿意花钱才是,姜尚真比那个掌律长命,阔绰大气多了,说那吃饱穿暖之外的争名夺利,总是蝇头蜗角,没啥意思。所以在酒桌上,这位周首席随手将三串钥匙都丢给了目盲老道士,说都是自家兄弟,以后贾老哥师徒三人,帮忙暖屋添人气的,我就不谈钱不钱的了,白白伤了兄弟感情。

贾老神仙喝得红光满面,一脸的大义凛然,收下钥匙,大手一挥,兄弟之间谈钱就俗了。

目盲老道士当天就屁颠屁颠带着俩徒弟搬了新家,屋子里边那些价格不菲的物件摆设,估摸着大骊京城的将相公卿,也就这点家当了。

一袭雪白长袍的落魄山掌律,站在门口那边。

陈灵均立即从板凳上放下脚,喊道:“长命姐姐!”

贾老神仙也立即放下手中酒碗,下意识抬起屁股,见灵均老弟并未起身,却也没有放下屁股,就那么不辞辛苦地屁股悬空,微微弯腰,至于那女子是否瞧得见这一幕,老神仙可不管,自个儿的这份晚福,从何而来?除了山主的慧眼独具,从茫茫人海中独独相中了他这条风骨凛凛的老英雄,还有就是靠的这份与落魄山大道相契的以诚待人,我见高人先矮一头,老神仙笑道:“掌律亲临寒舍,贵脚踏于贱地,真是柴门有庆,蓬荜生辉,苦无醇酒待客,长命掌律若是不介意……”

长命眯眼而笑,“介意。”

贾老神仙随之言语转折,“掌律快人快语,教人省心省力。”

长命说道:“拦路一事,你上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