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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1 / 2)





  因皇上外出避暑,宫中清净得很,徐南风便陪贤妃多聊了几句。儿女前来探望,贤妃很是高兴,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拉着徐南风去试她新做的衣裳,弄得一旁的九公主撅长了嘴,闷闷不乐道:“母妃今年都还没给我做过衣裳,却给四嫂做了好几身了,偏心!”

  贤妃伸指在九公主鼻头一刮,道:“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还像母妃伸手要东西,丢不丢脸?”

  “那四嫂也是成家的人,为何可以像母妃要东西呀?”

  徐南风忙澄清道:“我可没向母妃讨要东西,明明是母妃疼我。”

  纪王曼斯条理抿了口茶,道:“小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嫁进门的儿媳却是掌中宝,不能比的。”

  九公主气结,叉腰挺胸像只小斗鸡,愤愤道:“你们太坏了!”她跑出门去,朝外喊道,“剑奴,快些过来!让我打两拳出出气!”

  九公主闹闹腾腾地出殿去了,贤妃素手抚过案几上的焦尾古琴,面上浮现少许忧虑之色。片刻方道,“有一事,为娘得和你们说说。”

  徐南风下意识抬头,纪王也放下茶盏,恭敬道:“母妃但说无妨。”

  “听说太子煊看上了徐家的宛茹姑娘,皇后也有意撮合他们,我估摸着,此事最迟中秋便有结果了。”说到此,贤妃担忧地望着徐南风,温婉道,“别的为娘倒不担心,怀儿眼睛都这样了,太子煊也没理由再为难怀儿,可我担心我的儿媳会受欺负。”

  徐南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忙俯身颌首道:“母妃不必担心,儿臣自会小心。”

  纪王缎带下的眸子闪过一抹深沉,随即道:“是啊,母妃。您应相信南风,也要相信儿子。”

  贤妃这才稍稍宽心,温声说:“哎,人老了,就爱瞎操心,我儿莫要嫌弃为娘才是。”

  徐南风立刻笑道:“母妃哪里老了,说是二八少女都有人信呢。”

  沉重的话题就此揭过,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眨眼就过去了大半日。因皇上皇后不在,小俩口也没了顾忌,留下陪同贤妃用了晚膳才回府。

  回到府中已是华灯初上,叶娘的厢房还亮着灯火。

  徐南风在宫中消磨了一整日,怕冷落了叶娘,便敲了敲门,进去同叶娘打了个招呼。

  摇曳的烛火旁,叶娘指上戴着顶针,膝上放着剪子和绸布等物,正罕见的在做针线活。

  徐南风不禁一怔,她是有多少年不曾见过叶娘缝补了?

  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穷得连鞋也穿不上,冬天脚丫子冻得发紫皲裂,叶娘便绞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旧衣裳,取了旧棉被的棉絮,在雪夜借着窗外昏暗清冷的月光,用粗糙的手一针一线地缝制着,为徐南风做了一双千层底的棉鞋。

  那是徐南风的过往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

  “娘,这么晚了还不睡呢?”徐南风笑着走进去,问道,“今日怎么有雅兴,做起了女红。”

  叶娘的脸上浮现一种秘密被撞破般的局促,下意识将手中纳了一半的鞋底藏了藏,讪讪道:“左右也是闲着,打发时辰而已。”

  “这是好事呀。”徐南风鼓励她,又摸了摸叶娘膝上的绸布鞋面,“绣鞋?是给您做的吗?”

  “不是,是给你的。”

  没料到如此,徐南风讶然道:“给我?”

  第33章 心动

  今夜清风无声, 连星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叶娘有些不好意思,手指不自觉地揉搓着衣袖,低声道, “贤妃娘娘给你做的那些衣裳, 我都见着了,很好看, 娘做不出来,娘只会纳鞋底, 很多年没做过了, 手生得很。”

  不知为何, 徐南风有些眼眶发热,她掩饰似的低下头,笑道:“女儿吃穿不愁, 您不用这般费心的,只要您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纳一千双鞋都管用。”

  “我知道,南儿有出息, 但为娘想给你做。”叶娘说着,自己声音也有些发哽,她用带着顶针的手擦了擦眼角, 长舒一口气道,“你对娘好,娘都知道。以前娘忽视了你,总让你处处为难, 如今醒悟了,想对你好,想补偿你,却不知该从何做起。”

  烛火噼啪跳跃,映亮了叶娘鬓角的几根银丝。恍然间,徐南风才察觉到,原来母亲已经在不知不觉的岁月流淌中,变得如此沧桑了。

  那一刻,她的心底似有千般情绪叠涌,唇瓣微微张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叶娘将针头往发间拨了拨,缓慢而认真地将鞋面与鞋底缝合,缝两针,又停下来抹了把湿润的眼角,说:“南儿,说出来不怕你厌恶,过去的十余年,娘无时无刻不活在怨恨与嫉妒之中。嫉妒张氏,怨恨你爹,甚至怨恨过你……有时候夜深人静时,娘一人躺在冰冷的被窝里,也怨恨过上天,心里想着若是你那短命的兄长还活着,也不至于使我沦落到这般境地。”

  “可话说回来,我怨天怨地,最该怨的还是我自己。南儿,娘不争气,娘对不起你。”叶娘湿红浑浊的眼中满是愧疚。

  可徐南风知道,许多年前叶娘那爬满皱纹的脸也曾艳惊一时,她粗糙的双手也曾嫩如削葱,她浑浊的眸子也曾清澈多情,不过遇人不淑,一点一点将她的青春和自尊碾为齑粉。

  徐南风拉住母亲的手,发自内心地微笑:“您若能下定决心重新开始,那是再好不过的。”

  叶娘紧紧攥着女儿的手,叹道:“南儿,娘给你做完这双鞋,娘就离开这儿。”

  徐南风笑意一敛:“怎么又提离开的事了?”

  叶娘见徐南风沉了脸色,忙解释道:“娘不是要回你爹身边,娘想回荆州老家,买座小院子过过清净的日子。洛阳街市来来回回也就这么大,我怕哪天遇见了你爹,他一放下身段求我,我就会忍不住心软……倒不如一走了之,不必在管这些糟心事。”

  听叶娘如此计划,徐南风反而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回徐府,什么都好商量。”徐南风想起了贤妃所说的,太子要将徐宛茹纳进东宫之事,心中担忧,便道,“这事计划起来需要些时日,娘你再等等,现今局势不太平,我也不放心您一个人离开。”

  叶娘还有些犹疑:“我一个老婆子,总是呆在王府蹭吃蹭喝,我怕别人会说你闲话。”

  徐南风笑了,安抚道:“谁敢说我们闲话?即便说了也无妨,不会掉肉的。”

  叶娘难得不再坚持,只笑了笑,声音有着刻意放低的温柔:“好,听你的。”

  “以后无论您遇到了什么事,一定要先同我商议。”徐南风又低声交待了叶娘几句,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绣鞋刻意明日再做。”

  叶娘点点头,起身送徐南风出了门。

  后院莲香阵阵,夏虫清脆,徐南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抻了个懒腰,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舒畅。

  她哼着小曲儿,穿过长廊,蹦上台阶,笑着推开了寝房的门,唤道:“少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