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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狗官,你如何抉择?

第四十二章 狗官,你如何抉择?

柳竖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着赖六?他现在迫切想知道的是,自己究竟掉入了怎样的陷阱中。

毕竟,伸头一刀的时候还不怎么可怕。最让人心悸的,就是敌人引而不发的时候――那种被人扯着心脏的感觉,绝对最为难受。

“何瑾,眼下已无旁人,你究竟如何构陷了本官,可从实招来了吧?”柳竖铁青着脸色,果然丝毫没搭理赖六,而是迫切地问出了这番话。

这时何瑾也变了脸色,冷冷回了柳竖一句:“现在是你在求人,最好摆清楚姿态。否则的话,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更下不来台!”

柳竖当然听懂了何瑾的意思,但也不想就此弱了气势。同样回以冷笑道:“哼,在此大堂上,你还敢如此乖张?可知本官一声令下,便有衙役将你拖将出去!”

何瑾心下更是厌恶,干脆撕开脸面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给你这狗官留面子。你指使赖六吞没我府上十五顷良田一事,难道真以为做的天衣无缝?”

“一派胡言!”听闻何瑾竟然说出此事,柳竖当即勃然大怒。但同时,心下也稳定了不少。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件事儿,他柳竖当真做的天衣无缝!

与赖六的一番合谋之时。 。两人身在后堂,话出得他口,入得赖六之耳,再无他人知晓。其他衙役心腹纵然知晓此事,但柳竖毕竟尚未同赖六写下文书契约,旁人是万万拿不到他把柄的。

可何瑾却依旧不慌不忙,淡淡言道:“你想吞没我祖上十五顷良田,此事早已被不少有心人知晓。实乃你这狗官上任以来,便勾结士绅豪强、鱼肉县里。”

“若是一般的富户商家,恐怕真便这样被你得逞了,可你却偏偏惹上了我!”

“身为朝廷勋贵之后,我可是享有朝廷庇护的。那十五顷良田,非但是我府上的祖产,更是朝廷优待勋贵的圣恩。。是在大宗正院里有备案的!这份赏赐荣耀,你以为是想侵夺便能侵夺了的?”

这时候,一直默然不作声的徐渭,也忍不住刷了一下存在感,开口道:“《明律》中记载,勋贵之田,若非后人主动典卖,购买人获侵夺之罪,杖五十,徒两年,罚没购田银!”

柳竖闻言不由脸色一变,隐约想起《大明律》当中,好像真的有此记载。

可气的是,这种攸关勋贵的条文,隐藏在数以万计的律文当中,他之前哪能记得起来?大凡典卖田产,都是一纸转让田契,再拿到县衙里用印备案就成了既定事实,哪曾想其中还有这等幺蛾子的事儿!

从心而论,这还真怪不上柳竖。

定兴一县这地方距离勋贵圈子,实在太遥远了。柳竖又经年累月在定兴县巧取豪夺,还屡屡得手,更在一次次的胜利下产生了麻痹心思,不自觉便将何瑾同普通富户商贾划到了一块儿。

柳竖那里脸色阴晴不定,赖六此时却如火上房,不由开口问道:“还有这等事儿?”

何瑾懒得搭理赖六,便目视了一下徐渭。

徐渭这老头儿这会儿笑得很是奸诈,咯咯道:“当然有这事儿了。你想想,大明这花花江山,可是勋贵们同圣祖一刀一枪拼杀下来的,朝廷哪能不厚待勋贵?难道,你以为朝廷会放着这样的功臣不抚恤,却优待你这种卖主求荣的狗才?”

徐渭说的一点没错,君权朝代就是一个等级森严、规则严密的社会体系。每一级都有每一级的特权,等级越高特权越大。而勋贵阶层,就是享受特权的第一批人。

事实上,就算朝廷规定了何瑾这等未袭爵的后人。不能随意撤换赖六这样的庄主,也不是为了保护赖六这等家奴。而是不愿让勋贵那些纨绔败家子儿胡乱折腾,丢了朝廷的体面!

“赖六,你这会儿是不是有些怕?”看着赖六这会儿浑身开始打摆子,冷汗涔涔直冒,徐渭却一点都不同情,反而落井下石道:“不用怕。因为我刚才念的,是旁人侵取勋贵之田的律文。换在你这样的人身上,情况还会不同。”

“那,那会怎样?......”

“会比旁人更惨!”徐渭森然冷笑。 。目若利剑般洞穿了赖六,道:“你想想,咱大明是以忠孝仁义治天下的。而你身为何府家奴,却胆敢欺辱主家、侵夺良田,自会被判以抄家充军之罪!”

话音落下,赖六陡然如遭雷殛,浑身都瘫软了下来。

他知道徐渭不会信口雌黄、胡乱编造律例。从一开始,他便视徐渭为何府的讼师高人。而讼师虽不被世人待见,却精通律例,靠这个吃饭,肯定比他这孤陋寡闻的无赖知道的多。

一想到这里,赖六陡然脸色狰狞了起来,竟抓住了徐渭的手叫道:“不,这不可能!我在定兴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好日子,朝廷不可能就这样对待我的!你们想用什么律例条文来吓我。。纯属痴心妄想!”

可徐渭前世可是帮助过胡宗宪参赞过军事的,见过沙场厮杀、残肢断臂不知几何,根本没将赖六放在眼里。

被赖六抓住衣袖,他陡然反手一个巴掌,重重抽在了赖六的脸上:“狗东西,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

这时候,何瑾也厌恶地看过来,开口道:“赖六,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话说事到如今,你还不是咎由自取?”

“当初我来定兴讨账,你但凡有一点羞耻心,还了欠账也就算了。可你倒好,招数儿用尽、死赖到底,当初先父的救命之恩、信任托付,你就拿十两银子了事!”

“就算如此,我也没打算如何动你。可你倒好,十两银子都不愿施舍,竟派了流氓无赖想要打杀我等!那些城狐社鼠什么角色,你最为清楚不过,知道他们下手不轻、还会动刀,你是想要我们的命!”

“坏事儿做绝,这也就罢了,可我没想到你竟上赶着送死!”说到这里,何瑾满心的怒火勃然而发,声色俱厉:“为了钱财贪欲,你勾结这狗官恶人先告状不说,还想为虎作伥侵夺我府上的祖产!如你这等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之徒,我没杀你已算仁至义尽!”

一番怒吼出口,何瑾胸中块垒算是消了几分。

可赖六闻听此言,却死不改悔,神色阴鸷狠毒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世上只有钱财才是真的,其他恩情仁义统统都是狗屁!”

“你说我有罪,那我便有罪便好了,可你当真以为此番,就能得偿所愿?编故事编多了,便以为故事里的善恶有报是真的?”

看着赖六到此还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何瑾真是心中灰恶到了极点。

他转头看向正案上的柳竖,开口吩咐道:“狗官,命人上来给我狠狠掌嘴,让他以后再不敢乱吠!”

赖六这会儿也正期待着柳竖,听闻何瑾如此无礼,当即一喜道:“老父母,你可都看到了,这狗贼如此羞辱老父母,老父母岂能忍得下去?若是人人如此,老父母官威何在?”。